碧草回说:“在绣花。姑娘里屋坐吧,奴婢给您沏茶去。”
青絮听见青莲说话微微顿了顿,没应声,只瞄了银红一眼,嘟着嘴说:“银红,要水。”
至于王陶,他本是家中幼子,下面再无弟妹,平日里又鲜少见本家的亲戚。这一趟王赣调任江宁知府,路过本家才与族中兄弟姊妹们见了一面,但感觉不甚亲近。可初见青絮,他便觉得表妹乖巧讨喜,加上身世可怜,自然生出亲近之意。若换做旁人,只怕以他的个性,定不会如此上心讲解。
新า任小表哥突如其来的造访勾起了某人的起床气,直接导致某人对银红手头工作的不配合。穿衣时软骨头,梳头时打瞌睡。折腾了半晌,青絮总算穿戴妥当,被银红推搡进了前厅。
老夫人瞧着两人眉开眼笑,“宗旭快起来,来,坐坐!”
“乖!”宣氏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又道,“我家老夫人和老太爷平日里常常念叨絮姐儿,刚巧ู这趟老爷调任江宁,全家都搬过来了。原想着离梧州ะ不远,以后能够多走动走动,谁承想妹夫要往庆阳上任,你们一家又要搬到北边去。絮姐儿出生时就受了不少罪,身子骨儿本来就弱,头前还遭了那么一场罪,这到了北边身子可怎么受得住?家里两位老人家担心絮姐儿,所以这趟我和老爷过来,一来是拜望老夫人,再来,就是想接絮姐儿过江宁小住一段时日。”
一来身子差ๆ爱瞌睡,二来睡不着时能偷听丫ฑ鬟、婆子闲磕牙。这十天听下来,过滤掉鸡毛蒜皮的琐事,余下的有用信息足够出本集子,名唤《上官府里的那ว些事儿》。
敛了心神,偷眼瞄了瞄上首捻动佛珠的老夫人,暗忖,再过不久就能摆脱眼前这尊大佛了,眼下可千万别再出什么เ岔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幸好早ຉ有防备,没让姓柳的贱人抓住了把柄。
集雅居。
小冯氏歪在宝蓝五福团花大迎枕上,扯着身上那件葱绿对襟绣缠枝暗花纹家常短袄的下襟,对旁边正帮她揉腿的赖嬷嬷说:“这袄子穿着有点紧了,赶明儿把上回做大了的那件紫色萱草的拿出来。”
“是。”赖嬷嬷点点头,“您是有身子的,出门该仔细着。”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碍的。”小冯氏摆摆手,“老忠毅侯夫人给宅子里新盖了间暖房,邀老夫人去赏花,老夫人兴致高,我总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就陪着走了一阵。”
“王家求的事成了吗?”
小冯氏点头道:“老夫人出面,自然是没问题了。老忠毅侯夫人今年上半年都在梧州,入了秋才回京,王家预备五月定亲,赶在六月永宁伯回京之前,明年秋试一放榜就成亲。府里今天如何?”
赖嬷嬷捡了些紧要的说了,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大姑娘和二姑娘一起去了趟荣禧堂。”
小冯氏示意赖嬷嬷不必再揉了,蹙眉问道:“去荣禧堂?可是碰上什么人了?”
“大姑娘进门时碰上王家四少爷和三姑娘,说了会儿话,王家四少爷去找大少爷,大姑娘没留就回来了,二姑娘过了半个时辰才走。”
“王家……”小冯氏觉得哪里不对,纳闷青蔷那丫ฑ头为何要去见王陶。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丫鬟来报说大姑娘来了。
……
青花茶瓯的茶水已经凉了,室内寂静无声。
青蔷终是没忍住,三两句就泄露了心事,告诉冯素樱
她潜藏在心底的秘密。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隐隐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小冯氏能看在自己和她当年同病相怜的份上能帮自己้一把……
可此时,青蔷看着上首坐着的面色暗沉的小冯氏,双手捏着衣襟,手心早已黏腻一片,心里七上八下,有些后悔今日的鲁莽,只要一想起那ว个芝兰玉树般的人,她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执念就开始蠢蠢欲动。
“平日里我宠着你,只怕你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如今想来,我是不是做错了?”小冯氏强压着心中ณ怒气,声音尽量放缓,但比起往日的柔声细语,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动了真怒,“你刚刚那些话若是让你爹听到,只怕会打死你!你一个知州家的嫡长女要去给个秀才做小,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
青蔷第一次见小冯氏冲她发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可想起往日小冯氏小意迎合,那ว点害怕少了几分,挺直了脖子,死撑道:“你当年还不是非爹不嫁,若不是外祖出面,你如今也就是个ฐ姨娘。我非阳哥哥不嫁又何错之有?”
“你,你……”小冯氏被青蔷的话戳到เ了痛处,一口气上不了差点厥过去,吓得赖嬷嬷直掐她人中揉后背。小冯氏慢慢平复了下来,又觉得腹中隐隐作痛起来,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孩子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大姑娘,夫人平日里最是疼您,您怎么能这般气夫人呢?”赖嬷嬷瞧出小冯氏的异样,“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样的身份配个王爷皇子做正妃许是不够,但要趁这两年挑个合适的高门之ใ子和青年才俊绝非难事,何必非要把着王家大少爷。”
青蔷听见丝毫不为所动,眼中依旧闪着倔强的光芒。
小冯氏瞧见她不知悔改的模样,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指着青蔷气恼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