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言脸色难看得紧，眼里有震怒和一点点失措。他抬步就想再下杀招，然而楼ä似玉毕竟是个凡人，受了妖毒，半个ฐ身子都麻了，软绵绵地朝他倒过来，他也不能任由她摔在地上。
宋洵提剑防备，宋立言却是若有所思，盯着这群鼠妖的爪子和牙看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上任县令，或者说这浮玉县的历任县令，原来都是死在你们手里。”
“大人别急呀，女儿家出门定是要慢些的。”楼似玉坐在妆台前笑吟吟地道，“光涂ิ脂抹粉就得小半个时辰，更别ี说还要梳发更衣。大人若是实在不耐得等，不妨先走，奴家寻得到地方แ。”
八十年前上清司曾以朝廷调派之ใ名，集结三百修为极高之人于浮玉县剿灭鼠妖，鼠王常硕与上清司众人血战三日，力竭之前化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保了鼠族遁逃。虽为鼠，但常硕生得坦荡，临死也不过长舒一口气，以魂音告她：
“是。”
般春揉揉眼：“您还不休息么？”
“掌柜的？”李小二莫名地打量着她的表情，“这……该不是小的捡着宝了？”
“衙内上下本官也都打过招呼，不会有人约束。”宋立言扭过头看她，“掌柜的可以放松些。”
宋洵叹了口气，走去柜台前，又放了三吊钱：“账不用结，先记着吧，大人还要再住几日。”
方字落音，溶血黄沙登时化丈方巨石，带着咒文破空砸地。蛊雕变了脸色，蛇妖却还想用尾力将石头击碎，犬妖狠拉她一把，大喝：“快跑！”
楼似玉扬眉，眼珠子轻轻一转，打着扇儿笑道：“大人也真是辛苦。”
“哎，来啦。”般春吓了一跳，慌忙朝他行个礼ึ，急匆匆地就往前跑了。
“她啊，回家省亲去了。”楼似玉满不在乎地摆手，“你去帮着钱厨子些就是。”
这种味道她爱极也恨极，曾在前调里得到过安稳一觉，也曾在余香里经历过肝肠寸断。如今再闻着，只觉得窒息。
“走。”
话还没落音，背后就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就有人“唉哟”一笑，跟阵儿风似的从她旁边掠过下楼。
“我……他……外头……”般春急得满头是汗，舌头也打结，比划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拉起她推去窗边。
“非衣裴，字献赋，你们只管称我小裴。”
这等人物，楼似玉可不敢乱来，眼珠子一转就甜甜地道：“裴大夫，我这伤着脖ๆ子了，您给看看？”
裴献赋心疼地朝她招手：“来来来，过来坐下，好好的美人儿，可不能ม留了疤才是。”
楼似玉依言过去，刚坐下，下巴就被他捏住了。
“哎呀，鼠妖的毒，还抓破皮了，这可真是难办。”他凑近了瞧着她的脖子，又惊奇地道，“咦，吸过毒了？”
宋立言不自在地别开了头，楼似玉轻咳一声，问：“还要紧么เ？”
“自然是要紧ู，世人常说蛇毒狠戾，可就忽略๓了鼠毒也要命，尤其这鼠妖一族啊，心眼小，报复心强。它们的毒，发作起来都痛苦得很，解毒也麻烦，小娘子可能要吃些苦头。”
楼ä似玉闻言就皱了脸：“要花很多银子？”
宋立言甚是无语地转头看她：“你心疼个什么，又花不着你的。”
倒也是哦？楼似玉放了心，笑着问：“需要怎么做？”
“内服十帖药，外用药水早晚两次沐浴，得坚持小半个月才成。”伸手碰了碰她的伤口，裴献赋戏谑一笑，“还有这儿，毒没吸干净，小娘子得再忍一忍。”
楼ä似玉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这人就已经凑了脑袋过来。然而，唇还没碰上，裴献赋的肩就被人一捏，瞬间止住了动作。
他挑眉回头，就见宋立言垂眸看着他道：“过了。”
“嗯？大人这是何意？”裴献赋很是无辜，“我可是大夫，做的是救命的事，断没有轻薄之意。”
若是这毒还能吸出来，那就是没有轻薄之意，可楼似玉脖子里的那ว点余毒已经无法再吸出来，他一个大夫显然比他清楚，却还在这儿耍浑，不是轻薄是什么？
眼含责备，宋立言就这么เ看着他。
“好吧好吧，你在意这美人儿得紧ู，那我也就不闹了。”裴献赋粲然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帖ຆ膏药，轻轻覆上楼似玉的伤口，然后回去桌边，正儿八经地给她开了两个药方แ。
楼似玉站回宋立言身边去，看着那哼着小调写着字的大夫，小声道：“大人，您确定这人靠谱？”
宋立言也在想这个ฐ问题，可门口的上清司图徽是真的，并且这大夫也真有点本事，那起码药方应该是对的。
“你回去试试。”他道，“本官就在你隔壁，若有问题，来知会一声便是。”
“好。”楼似玉点头，又朝他弯眼，“今日多谢大人了。”
有什么เ好谢他的？她本就不必来蹚这浑水，说是无辜牵连也不为过。宋立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垂了眼没再说话。
昨天晚上见山师兄还笃定地说这掌柜的肯定有猫腻，可今日真相大白，鼠族为祸ຖ，灭灵鼎和常硕内丹之事从头到尾与她无关，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他白把人当嫌疑犯试探了这么เ久，人家不但不跟他计较，反而今日还企图救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