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山看清拦刀的人,神情错愕,他朝刀刃上一瞥,急忙松开手,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茶无毒,但一品茶是热物,只要每日配上雪莲和鲟鱼相食,十五日后周身运功大穴就会被封,只要动用内力,体内沉毒就会发作,发作后三日内无法运功。”
连洪知自家公子释了怀疑,对着李瑜朝后院一指,笑道:“李公子,书房在后院,这边请。”
帝梓元懒โ洋洋斜靠在软枕上,一双眼半阖半闭,车外热闹之景对她犹若助眠的夜曲。如意偏着头打量她,倒是满心佩服。这么单枪匹马地闯进龙潭虎穴,也真亏候君能耐得住性子。
连澜清从未见过这样锋芒毕露又温华内敛的君玄。
帝梓元话里话外对韩烨的不满溢于言表,兼态度坚决,一副随你折腾我死活不走的无赖模样。韩烨拿她没办法,只得跟在她身后朝书房里走。
君玄一怔,颇为怅然,颔首,“对,有八年了,这一年经的事多,我都忘了。”她唇角牵出一抹苦笑,又极快掩住,一副常态朝帝梓元看去,“君叔说你到后只领ๆ着如意一个护卫就出了门,军献城如今陷于北秦囹圄,你一人身系我们整个帝家,万不可再这样马虎大意!”
西云焕像是没看到一般,稳稳当当道来:“当年我西家大军败于帝盛天之手,族人死伤无数,这些年西家虽居极北,但一直在意帝家动向,帝梓元是帝ຓ家孤女,对于她我打听了不少。她若真尊天命帝命,做个服服帖ຆ帖忠忠诚诚的一品上将足矣,何必用回帝ຓ家姓氏在大靖和嘉宁帝ຓ打擂台?”
密信只写韩烨出了潼关,却不言原因。归西受姑祖母之令保她平安,任何险地都不会主动让她介入,可他和韩烨七年君臣,同样担心韩烨安危,若不是韩烨此行涉险,他不会无缘无故送密信来青南城。
但于一个老父而言,他做的不过是拂去女儿灵位前的一抹灰尘。
韩烨从马上跃下,朝帝梓元伸手,“梓元,下马,我们上山,绕过湖山回潼关。”
“不用了,你回潼关便是,我回青南城。我已出来十日,晋南的军粮想必已经运到,我要亲自护送这批粮食过虎啸山去邺๐城,否则苑书再难守一个月。”帝梓元回绝,调转马头欲走。
韩烨忙拉住帝梓元的袖摆,“不可,此处地境还在北秦巡ำ视范围内,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回潼关,绕境内而回,虽然慢几日……”
“有何不行?”帝梓元打断韩烨的话,声音一扬,“屯兵数万的军献城我都闯了,还怕这边境两ä军的交锋之地?倒是太子身系三军之危,还是在诸位高人的护送下速回潼关吧。”
“梓元。”帝梓元显然为军献城一事动了真怒,韩烨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淡薄,却难说出一句辩驳的话。
远处马蹄声响起,一骑青衣飞驰而来。
两ä人望去,正是受帝ຓ梓元令拖住桑岩、在君家高手帮助下顺利ำ脱身的长青。
“小姐!”长青近到两ä人面前,先察看帝梓元有无受伤,见她无碍才朝韩烨拱了拱手,“长青见过太子殿下。”
韩烨颔首,欲继续劝帝梓元经湖山回大靖国界。
“韩烨,如今只剩下云景城和军献城尚在北秦之手,你留在潼关。等军粮送到各城后由á我去攻云景城,军献城交给你。大靖北秦停战之前,我们不必再见了。长青,我们走。”未等韩烨开口,帝梓元只留下这么เ一句,然后一扬马鞭,朝青南山的方แ向而去。
一骑飞尘,再未回首。
不必再见吗?梓元。
直到那ว抹深衣化为黑点消失在天际韩烨才收回眼,他敛住神色里的落寞,转身领着剩余五人朝湖山深处而去。
天下和帝梓元,既已做了抉择,又何必不舍?
与此同时,军献城外,五里亭。
大雪之ใ下,一身素白的女子蒙着面纱从梅林中走出,她站定在银剑前,静静看着连澜清,而连澜清,却始终未曾看向她。
万物俱静,唯雪花落地绽开,冰封之ใ景恰如素า衣女子瞳中之色。
天地间,仿佛只剩这沉默对峙的两人。
“将军!”两人气氛太过诡异窒息,数十米外的连澜清亲兵首领连羽大呼一声就要奔来,却被连澜清抬手拦住。
“骁骑卫听令。”
连澜清一声令下,众亲兵从马上跃下半跪于地。
“今日所见之人发生之事,出此林后,永不再落他人之耳。”连澜清仍是垂眼看地,只沉声吩咐:“骁骑卫退后百米,无论发生何事,皆不可上前。”他说着挥动内力将倒在地上的莫天身体吸起朝连羽扔去,“照ั料好陛下。”
连羽一怔,但仍领众卫拱手,“是,将军!”
骁骑营的人都是连澜清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对连澜清忠心耿耿,凡连澜清所令,他们莫不从。连羽一个跃身接住昏过去的莫天,领着骁骑卫后退百米,直到เ梅林边缘。
“你是谁?”梅林深处,君玄终于开口。
连澜清负于身后的手猛地一颤。
十一年前的漠北沙漠,一身绒衣的小君玄曾弯着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笑着问他: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大漠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