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门位于皇城西北，是座高耸的牌坊，并没有门户，过去不远，才是皇城真正的门，外面有官兵巡视，不许任何人靠近，望见楼础，也没过来询问或是驱赶。
皇帝神情突然变得冷峻，“骆御史死得很冤。”
张释端亲到府门口迎接，引路前往后厅，还没进门，楼础就听到欢声笑语，原来今晚受邀的人不只他一位。
张释端在亭中设宴，亭子一面临水，三面花丛环绕，只有一条小径通进来，花色各不相同，虽已衰败过半，仍可想见盛开时的艳丽。
先是有人高声开道，然后是一阵丝竹声，皇太后在山门前走下辇舆，步行进寺，以示虔诚，僧人倾寺而出，齐唱经文，恭迎皇太后。
这是最让皇帝愤怒不已的地方，立刻回宫，将百余名随身侍卫全部收监，怒意不减，又将外围更多的侍卫也都关押起来，派心腹之人逐个讯问，必要找出忘恩负义แ的奸臣。
广陵王府的仆人名叫段思永，经常出门，见惯了场面，不耐烦地说“你认得字？”
马维露出古怪的笑容，好像听到一个复杂的笑话，而他一直没明白其中的意味，“第一，咱们是读书人，虽然读过的许多书不是先贤典籍，但也是读书人，这么多年来，咱们学的是见微知著，学的是循名责实……”
“啊……我……”周律真是害怕这名少年世子，红着脸，讪讪地离去，“不用送，我认得路，车夫在外面等我。”
那ว绺头发此刻就在楼础怀中ณ，他本打算拿去还给洪道恢或者马维，一想到它竟然属于周律的小妾，楼础尴尬不已，“未必就是广陵王世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础的耐心首先耗光，以为ฦ郭时风是为广陵王世子张释端而来，正要坦白地问个明白，外面传来一声古怪的鸟叫声，压过了老仆的鼾声。
“你已๐经成亲了吧？”楼础忍不住问道。
老仆看样子要唠叨许久，楼础笑道“小小挫折，再加一点小伤，我受得了。”
他现在已将恨意一扫而空，骑着马，独立山头，全不在乎身后的上百名侍从，遥望远方แ，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江山之中ณ。
楼础无暇旁顾，控马紧紧追随三哥楼硬，一想到皇帝就在前面带队奔驰，心里不禁有些小小激动。
楼础退回原处。
“哪个ฐ马侯爷？”
不过，当外面响起敲门声时，楼础还是很高兴，立刻起身去开门。
闻人学究喝下仅剩的半杯酒，“君子相时而动，机会不到，宁可渊伏。你所谓的‘上进’之人，无时无刻不求上进，不择天时，不选地利，不问人和，往往事倍而功半，甚至终生无功，此非庸碌之人乎？”
重头戏是接下来的宴会，这时外面天色已暗，多名仆役鱼贯而入，按次序排放桌椅，众师生磕头谢恩，随后分别入座，学究一人一桌，学生两人一桌。
“马公子不算‘有用的人’？”楼础笑着问道。
楼础收拾妥当，夹起书箱，道声告辞。
“没错，础弟宁可挨揍也不道歉，后来你是怎么让那些人闭嘴的？”
大将军楼温点头，嗯嗯两声，显然有些心动，却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黑毛犬”周律身材瘦小，脾气却大，一进学堂就叫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二
楼硬向外望去，热切地盼着天亮，双手互搓，“楼家这回没事，我没事……父亲呢？”
“出宫之前，可能会让咱们见父亲一面。”
“对对，发生刺驾之后，宿卫的责任更重，必须由最受信任的将领ๆ掌管，这么เ说来，楼家真没事了。”
楼ä硬恢复力气，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止步，“你怎么进皇城的？前些天你是不是出门了？”
“是，我刚回来不久，广陵侯世子将我推荐给陛下……”
“张释端？”楼硬大摇其头，危险消退，他的底气因此上升，“你不要跟他来往，广陵王觊觎皇位已久，内外皆知，此次刺驾，很可能跟他有关。”
楼硬猜对了，但是在他眼里，除了楼ä家，别人都可疑。
楼础避开这个话题，“三哥暂时还不能出皇城，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其他人，比如皇甫阶？”
楼硬斜睨，“你以我与皇甫阶阶是好朋友？”
“我以为ฦ三哥与他很熟。”
“嘿，熟是熟，但是——你也该知道咱们楼家的一些事情，免得以后结交错误的朋友——楼家有三大对头，其中之一就是皇甫家，皇甫开当年与父亲争功不成，成为ฦ敌人。当今天子登基之后，他被派驻冀州，以为是大将军暗中使坏，因此更加忌恨咱们楼家。”
楼础哪知道这些事情，“沈牧守也被派去并州……”
“不同，沈家跟咱们楼家才是真正的至交，嗯，我应该去看看沈大。”楼硬整束衣裳，准备出门，他们这些人都被关在同一座院里，出门就能看到。
“楼ä家另外两个对头是谁？”楼ä础很好奇。
“哈哈，你开始上心了，很好。太傅梁家和太后兰家。”
“嗯？”
看到楼础一脸惊讶的样子，楼硬很是开心，随后正色道“梁家不必多说，兰家——母亲当然向着丈夫和儿子，太后呢，算是左右摇摆吧，可太后的侄儿对楼家不满，很多事情，一时说不清楚。”
“兰将军不是在秦州平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