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喉科病人，不是内科病人，我不管！”万万想不到她口拒绝。
“快些比慢些还好呢，还是早些结束吧！”
养育小生命是人生中的段神圣时光。报酬就在眼前。至于日后孩子能否成材，是否孝顺，实在无需考虑。那些“望子成龙”“养儿防老”的父母亵渎了神圣。
我想对流泪的读者说：在人世间，每天都有灾难发生，更悲惨的还有的是，请不要为书中讲述的十多年前某个小家庭的悲情故事流泪了。十多年前，我初为人父，偏偏遭遇和自己亲骨肉的生死之别ี，这使我对父女亲情有了刻骨铭心的体验。然而，我所遭受的境遇虽是特殊的，我所体验到เ的亲情却是普遍的。读者的反馈告诉我，读了这本书，许多做父母的更加珍惜养儿育女的宝贵经历了，许多做儿女的更加理解父母的爱心了。上天降灾于我，仿佛是为了在我眼前把亲情从平凡的日常生活中ณ剥离出来，让我看清楚它的无比珍贵，并通过我向人们传达。如果说本书还有点价值，这也许是其中之。
妞妞太乖，乖得让人心疼。都说顺其自然，唯有妞妞才真正做到。她几乎是带着种乐天知命的安祥承受着厄运。
多少次，她睡着了，或者我们以为她睡着了，便放心在厅里吃饭或做事。当我推门进屋，却发现她早已醒来，睁大双近乎全盲的眼睛静静地躺着。没人理她，她能这样不声不响躺很久，寂寞时就玩自己的小手。旦我们凑近她，她立刻眼睛亮，闪出笑意，活泼起来。
事实上，癌症仍在悄悄发展，右眼内病灶正在迅速增大，导致眼压升高。但她依然宁静快乐，只是看她时常举ะ起小手压在右眼上，我才知道她定感到不适。她就这么自己对付那不适，声不吭。她带着这不适仍然不断欢笑，而在笑得最欢时又会突然中ณ止，小手飞快地捂住右眼。有时候，她把右手掌搁在脸上，边吮拇指，边按压右眼。我拨开她的手，替她轻轻按揉眼部，她感到舒服，便出声地笑了起来。她要得实在不多呵。在她很难受时，我们逗她，她也笑，但笑即止，好像觉得不笑扫人兴，笑久ื又没有能ม力似的。
妞妞躺在床上，突然高声叫喊起来，声又声，悠长，响亮，有力。不是欢喊，也不是哭喊，像是动物的嚎叫。她微皱着眉头，两只小手时而齐塞进嘴里，时而按住眼睛。她似乎在表达点什么。喊叫持续了十多分钟。
“妞妞是不平则鸣。”我说。
“你是想说她向命运抗争。”雨儿嘲笑我。
“太准确了，我正找不到恰当的词。”
“我还不了解你爸爸？”
“妈妈最了解爸爸，爸爸最了解妞妞。”
不会儿，妞妞又大声喊叫，这回是欢喊了。
“现在你爸爸该说这是生命的欢悦了。”
入秋以后，天气转凉爽，妞妞生平头回穿上了长衣，长裤ไ，袜子，鞋子。雨儿替她穿毕，来回端祥她，脸的新鲜，说：“像变了个人，长大点儿了，多好玩呀。”
第七章要有光4
她发育得很好，会坐也会站了。“来，咱们表演给爸爸看看。”雨儿兴致勃勃，让她仰卧在自己面前，轻轻搀她双手，声令下：“站起来。”她两脚使劲，就站了起来。又发口令：“坐下。”她便坐了下去，伸开双臂，挺着腰板，高兴地笑，似乎为自己掌握了种新本领感到满意。
由于目盲，她学步较晚，而且始终走不利落。横向运动不便，她就来垂直的，常常略๓弯着腰，挥动双手，专心致志地长时间地快速地双脚并跳，边跳边笑，跳得极欢极入迷。
“像踩了弹簧。”雨儿评论道。
“有那么机械？”我反驳。
“对，再加上脸的陶醉。”
七个月的妞妞，已临近开口言说的边缘了。
“妞妞，爸爸真喜——”我停住了。妞妞转过脸来，面对我，微笑着，用小手抓我的脸，催促我说出后面那个“欢”字。
我抱她到เ窗户边，她抓住窗帘，朝嘴里送。“妞妞，不能吃。”我夺下窗帘。她又送，我又边说边夺。她再抓住，想送，犹豫了，终于放下，挥挥手，身子转，示意我抱她离开。此后，只要触到窗帘ຈ，她就转过身子，要求离开。
每当有客人来，雨儿就兴致勃勃地让妞妞表演节目。
“从前有个ฐ小妞妞，小妞妞有头发，有小耳朵，有嘴巴，还有小脚丫”
按照雨儿的讲述，妞妞依次摸头发耳朵嘴脚丫。开始她摸耳朵老对不准位置，常常摸到后脑勺上去了。
“小妞妞真聪明，会欢迎，你好，再见”
她依次拍手招手挥手。
“妈妈真喜欢。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
她作揖。
重复几回后，雨儿刚开口，她就摸头发了。故事才讲半，她已经依次做完了全套动作。
“妞妞，你可真是可爱大全！”我笑说。
但是，在表演完之ใ后，我看见她把脸蛋埋在床褥上，小手捂着眼睛，久久地动不动。
她使劲揉右眼，把眼睛周围的皮肤揉得片红。我俯身看，禁不住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