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梦涛见一位小姐指着金箔画正和裘经理说话，知道是对金画有感觉的，遂悄悄跟定了她。这位小姐看年纪在二十八九。高个，长得尚可，化妆品敷得脸上油光可鉴，说话时表情生动，眉飞色舞，像是久ื惯红尘的人物。梦涛๙待她离开裘า经理摊位，绕前拦住她，递上名片，说明情况。原来这小姐姓张名蕾，信业公司的业务员，和南京人联系上了，私下里在做金箔画生意。得知梦涛也做金箔画，很高兴，说她在南京的宋琼先生那ว里拿货，挺好卖的，几个月就卖了十几万了。梦涛听了咋舌不已，相见恨晚，诚恳请她关照ั自己้。张蕾当时答应了，留了寻呼号码，约定有时间前去拜访。梦涛喜孜孜地回去将张蕾的情况告知惠茹，惠茹便叹说：“生意有路人无路，不是没生意做，而是让别ี人做去了，她在大公司打工ื，手上有客户，当然好做，像我们在这里两眼一抹黑，认识谁呢，还不如回南京做呢，七拐八弯都能找到些关系。”梦涛๙说：“慢慢来吧，明天就催她过来看货，如果能卖我们的货，日子就好过了。”惠茹不好多说，自去阳台整理她的花草。
下午去了雅源公司的经销部ຖ，经销部设在铜锣湾闹市区，经理名叫白素梅，她老公名叫曾布衣，在特区关外开了雅源工艺品厂，梦涛曾去这间工厂，和曾布衣有过交谈。此人很傲慢。据说他白手起家，见了些炎凉，如今咸鱼翻身，自认为很有能ม力，对待客人，难免青白眼一类的。倒是他身边一位叫龙女的，虽然谎话连篇，虚情假意，表面倒颇为热情，向梦涛๙询问了不少问题。
身在尘寰浑不觉，而今念及皆堪怜。
麻姑仙子听说的热闹，即欣然御风而往华夏大地，俯瞰人间商海，见下届经营之人，如蚁如织，蝇营狗苟，朝暮不息。而且思其智之所不胜，行其力之所不能，遂致面如槁木，怨气干云，殆非人类了。麻姑见而伤怀，日夜悲悯，遂致一头齐腰的乌ไ黑长，渐星星而白，变成一个ฐ鹤童颜的美少女，以至于那ว些仙家同仁多有不识她岁考到底有多少的，问她年龄时，麻姑只以三次见到沧海ร桑田作为回答。
“让生命去等候啊，等候下一个漂流，让生命去等候啊，等候下一个ฐ伤口――”梦涛心痛如绞，这童安格大概ฐ是唱自己的身世吧，否则怎会如此泣血悲吟呢？而他的心声，不就是自己现在的苦况吗？下一个ฐ漂流，下一个ฐ伤口，正是自己必须面对的，所痛心的，连累娇็妻，其情何堪？惠茹是个安于宁静，知足常乐的人，之所以南北追随，只为一个ฐ“爱”字，即便是困顿ู穷苦之中ณ，其情无悔，真是“感君呼我为奇士，提携宝剑为君死”了。
眼前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是收拾铺盖，回南京做画，或者重操旧业。一条是回南京将家中ณ房子卖掉，得款继续维持。只是一想到卖房，梦涛禁不住两泪婆娑，怕路人瞧见，哪敢去拭，就让轻风将热泪吹干。偷眼去看行人，行人行色匆匆，都在谋衣求食，何暇他顾?——那套三居室是在深圳落败回宁后，做了三四年票务，风里雨里挣来的。那里曾经倾注惠茹太多的心血，留下太多的温馨和欢笑，惠茹曾说过：老死此屋足矣。是我志存高远，逼她二次南下。卖掉这套房，从此就无家可归了，而况怎样向惠茹开口提及呢？梦涛心乱如麻。
到了博艺，庞副总经理依然很客气，说：“没办法，像我们这些国营单位本身程序就多，三四个ฐ月结一次账是常事，再说你要是能提供增值税票，进度又快一些。这里凡是不能提供增值税票的，都要凑齐了一块去来阳开票，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你放心，这个星期一定能拿到现金，星期四再来一次电å话，办妥了麻烦你再跑一趟。”话已至此，梦涛只好赔着笑，称谢退出。
这笔款结下来，可以支撑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即是淡季，料难接到订单，两个月后又当如何呢，虑及于此，心头郁郁๗，眼前依旧ງ愁云惨雾，步履沉重地往回去的路上走来。
路过人民桥时，忽见桥头边端坐着一位须眉皆白，束灰袍的老者。只见他骨格清奇，气定神闲，手中握一古卷，正在研读，面前放着一只插满竹签的琉璃签筒。梦涛心中诧异，自忖平时经常路过此地，曾见许多摆摊算卦的，逢人招揽，无非看人衣着，察言观色，说些两面不倒的话，哄人钱财。这位老者装束古朴，旁若无人，尤为另类，应非寻常人物。因此不觉就停了脚步，想问一问吉凶，便蹲下身问道：“请问抽一签多少钱。”老者抬头，目露精光，看了眼梦涛，回说：“十块一支。”梦涛觉得便宜，便拿起签筒，心中虔诚默念，播动几下，落下一支签来，梦涛拣起，见上面是上上第十签，签文是：
占得鳌头福禄绵，几番辛苦几回甜。
有情翻作无情日，怅对东君一黯然。
梦涛不明所以，问老者该怎么解，老者却也古怪，只说道：“好签哪――。”就闭口不再说话。梦涛心中虽有疑惑，也只得付了钱，离了老者，捻着竹签，一路揣摩，自度按签上的意思，前两句是说在鹏都应有一番๘作为，但后两句什么“有情”“无情”之类的，就不知所云了。这且不管他，只是即今生计尚难维持，要说有所作为，岂不叫人疑作痴人说梦？心中猜疑不定，回头再看那老者时，人来车往，哪里还有老者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