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平塘村,兰子当着姐姐桃子的面说,要将这根金条作为他们重新在平凉镇砌房开铺面的费用,可现在该怎么办?兰子总希望娘家人认为她生活得很好,也不希望娘家人觉得自己的男人是个嗜赌为ฦ命、不成正型的人而担心自己,可现在怎么去解释呢?
三猴子凑上来,在他耳边说:“兆明,你想打牌不?我们俩人打个合手,到เ县城去打牌,还可以去桂花楼玩玩呢。”说完,对着兆明怪模怪样地挤眉弄眼。
“冇问你呢!”莲娭毑瞪了榜爹一眼。
马队中,有匹马背上驮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这就是在平凉镇里横行霸道作恶多端并带日本兵来平塘村杀人放火的维持会会长“扁脑壳”
大志是第一次看到兰子的丈夫兆明,很是客气。桃子虽然听兰子零零碎碎说过兆明一些不是,但总归是自己的妹夫,所以也未怠慢,好酒好菜服侍着。兆明酒量不大,却偏偏喜欢贪酒,兰子不好劝阻,可兆明酒后除了不着边际的瞎吹,还说起打牌赌博中的事,没有个正形,把兰子气得喉咙里“咕咚咕咚”的。
“我说过要帮兰子做家具的,冇失言吧?”继茂回头望着兰子笑着。
兰子陪桃子回到石山冲,整个人仿佛变了,她成天望着大大小小、光秃秃的石头发呆。她有时甚至出现幻觉,那ว些大大小小、光秃秃的石头渐渐变成一个个被刀砍下的的脑壳,这些脑壳在田间地头和山岚缭绕之间晃动,忽远忽近、忽明忽喑。她几次跑过去,想找到姆妈和外公一大家子人的脑壳。
“外甥女来哒,坐我这边!”玉梅婶子欠欠身子,要兰子坐在自己前面当阳光的地方。
承芳跪在地上哭:“不是我呢,不是我呢……”
日本骑兵腾开一只手,将马的缰绳系在自己้脚踝上,羞恨难当的兰子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浸满血迹的帕子遮在自己的脸上!
大清早,昨夜日军大部队通过官道朝南边开进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兰子的婚期就这样定下了。
“姐,你放心呢,兰子这么好的女伢子嫁过去,是他们家烧了高香、积了祖德呢,这点事还能不答应?!”云秀说的话,才能ม让桂芝听到心里去。
“爹,就让兰子去吧,她比我能干多了呢!”桃子说完,朝兰子扮了个怪相。
山坡上传来沙沙的声音,不像是风吹落树叶发出的。桂芝的眉毛一下子竖起来!正在她脑壳发麻的时候,听见郑郎中叫“桂芝”的声音。
兰子听到桂芝急促的喊声,一跛一跛地从灶屋里出来:“姆妈,么เ哩事啊?”
“爹爹、姆妈,学堂放了假,老师说日本兵快打到县城哒,他们都准备往南边跑,我们哪么办呀?”兰子和再福望着郑郎中和桂芝,眼睛充满着恐惧。
有个ฐ人搭了腔:“皇军来了又哪么的?”
桂芝担心大志是个没挑过担子的学生伢子,怕累着他。俗话说:丈母娘见郎,手忙脚๐忙。还没成亲,桂芝就开始心疼女婿了。桂林笑着应诺。
四个便衣打扮的人一进门齐刷刷地给“团长”敬了个军礼。兰子和再福站在门口看热闹。
回到家里,桃子忙着烧水洗澡。桃子刚关上房门,却忘记拿洗澡手巾。兰子推门进去,就在桃子伸手接毛巾时,兰子发现桃子的前胸ถ红了一大片,还有几道像是手指抓痕。
“一个男伢子这么大了,还和女伢子睡在一间屋里,说出去丑不丑?”桂芝用手在再福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大门开了半扇,兰子跑到门口看见外面一片银白。这白,覆盖了原野,覆盖了河面,覆盖了远山,也覆盖了整个天空。兰子忽然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这白色,它干净、纯粹、亮堂,不带半点杂色。
桂芝在锅里放些猪油,煎了两个鸡蛋,将半鼎锅剩饭和半碗腊肉一齐倒进去炒热,用大碗盛着递到เ天龙的手里。
桃子读书非常用功,每天放学回家,她帮姆妈做些家务后,才进屋摊开本子写字或念书。再福总喜欢捣乱,有次他拿竹棍在桃子写字的桌子上敲:“人之初,棍子抽……”一失手竹棍抽打在桃子的手背上,过了好多天才消紫。
龙舟在离镇子三里多远的地方就下了水。十五、六丈宽的河面上已๐经有七、八条龙舟并排排列着。一根大拇指粗的绳索从北岸牵到南岸,绳子两头各缠在岸边大柳树的树干上,绳子之间隔丈把远就悬吊着一块砖头,距离水面一、两尺高,做为龙舟的线。绳子由两个ฐ人掌控着,单等“开始”的铳响,绳索ิ即放入水中。
“那ว要是贺家畈那边的人得到信,过来了哪么办?”桂林问。
见没有动静,就喊了起来:“起床啰,过年啰!”
直到天要快断黑时,有人发现半山高坎下蓬乱的灌木丛上悬着竹篓。众人急忙顺坡而下,在一片尺多深的杂草中ณ,老郎中平卧着,脸上还有被野物撕咬过的痕迹……
“老哥,你的田耙得好平整呀!”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把几个乡丁搞蒙了。等那个乡丁头目回过神来刚ธ要发作,一个ฐ族人将他拽到一旁说:“你们莫和她斗呵,她表哥是县上的保安司令呢!”
那个乡丁头目一听,立刻像蔫ຑ了的茄子。他走到玉梅婶子面前,有些无奈地说:“你伢崽如果不同我们到乡上去,我们交不了差呢!”
“那我们出钱捐个壮丁行不?”兰子挤到เ玉梅婶子前面,对那乡丁说。
乡丁头目知道今天是杨梅掉进了粪凼里——再捞闹起来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