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拿着筷子,很小口小口吃着菜。
劫匪啊!幸好出门没有带钱!她连忙将病号服的口袋翻出来证明自己的一贫如洗:“我——我没钱,我是个穷光蛋。”
记者们已๐经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等不及猎物走出住院部,一窝蜂涌上前,将之包围,伸出摄像机照相机,准备要将那猎物开膛破肚:
“你说什么?”他转头看见她这么爱惜一本破小说,却仍由á他送的项链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沸腾到气化了!
“那个演狐狸精不用化妆的明星菲儿?”
以一一把抢过,果然,在合同的倒数第三行用极淡极淡的小五号仿宋体写着:“如乙方提出终止合同,需赔偿十个月佣金,即人民币六万五千元整。”
她立刻喊过门童:“小董,麻烦你送到附近花店,五折回收,给你百分之十的跑路费。”
这么เ快?就扫一下简历就ok了?陈以一抓过自己的简历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圣旨ຈ遗诏来。
可是她低着头,姿态中没有半点舞娘的风情与妖娆ๆ,身后的女伴拍一下她提醒:“陈以一,扭起腰来!瞧你走路男人似的,白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模子。”
“以一姐,我这个月拿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奖金,快三千了哦!我可以去买那只我想了很久的包包了。”
“以一,怎么了,腰好了吗?怎么突然问起工资了?钱不够了吗?经理不是说工伤百分之ใ百报销吗?要不要我来看你?”
小董工资是一千五,“八卦党”党魁是两千五,甜甜顾左右而言他。
她是五千。她凭什么拿五千?凭她上班一个多月?凭她对牛二恶形恶状?凭她大学没毕业的资历?还是就凭她这张脸蛋?
答案只有一个ฐ,那家伙对她有企图。
她知道,人事部知道,会计师知道,大堂经理知道,最后所有员工知道。
然后,她会不得不变成他牛二的女人,即使她不承认,证据确凿啊。这招真毒,让她深陷其中ณ,百口莫辩。
她紧ู紧握着手机,一滴冷汗由额头滴下,别人怎么看她,她无所谓,关键是妈妈知道了怎么看她?
她不可以再让妈妈伤心了!
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心底响起:“你成为他女人也是好事呀!至少你和妈妈都不用挨穷了呀。你不想再过好日子了吗啊?”
“好日子”,她细细咀嚼这三个字。
她还年轻,无需太多品位,只需穿着漂亮,化妆明艳,开一辆中档跑车,每天穿梭于各种生日宴和酒会,很快就会窜起来,成为ฦ城里的名媛玉女之一。
她想起昨天在凤鸣医院尴尬羞辱的一幕。这两ä年来,她的自卑心已经退化到无,淹没在这个粗糙的女汉子外表下,可是在昨天那个ฐ青花瓷女子的刺激性诱下,她干瘪的自卑心像春日的野草一样,长成一片茂盛的惨绿。
“陈以一,你穿她那一套,都不需要拿手袋戴鸽子蛋,也比她美上十倍。你外表出众,你有那个ฐ条件。为什么不试一下?”那ว个ฐ声音仍然在诱惑她。
她凝神不语,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手机。
一个小小的陈以一从她脑子里跳出来,用一柄法国宫廷扇遮住脸,穿一件玫红的低胸短裙。果真是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要什么有什么。
她诱惑她:“为什么不试一下呢?你不想再穿漂亮衣服吗?青春就这几年,你就愿意这样浪费吗?”
她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手,原本纤细白皙的手变得粗糙可怕,指甲â崩裂,这双手还有半点少女的样子吗?
她捧住脸,呜咽起来。
那小小陈以一,仍用宫廷扇遮住脸,伸出一只玉臂轻轻撩拨她:“起来呀,来打电话给牛二少,说你愿意。”
以一呆呆地看着扇子上熠熠ຈ生辉的金边,突然想起来什么,擦干眼泪道:“你让我看一看你的脸。”
那小小的陈以一浑身一颤,语气也变得十分惊惧:“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的脸看了二十一年,难道还没有看够吗?”
“我要看看,你是哪里的山精水怪变的,专门来引诱良家少女走上不归路!”以一厉声,一把扯下她的扇子。
然后,她惊呆了——
那熟悉的瓜子脸上居然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只有刺๐目的一片空白,可是她分明知道,那ว就是她的脸,就是自己看了二十一年的脸。
惊讶大于恐惧,忘记了尖叫,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是,我是无脸女。”小小陈以一大方地说,“反正我都卖给牛二少了,我还要什么脸?不过”她没有五官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异常惊悚的微笑,“我有笔,牛二少要什么เ脸,我就给他画什么脸。”
她一步步逼近她:“要不要,你要不要这样?”
“不要——不要——”以一大叫起来,手脚乱舞,像溺水的人抓住什么一样。
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她,温柔地唤她:“陈小姐,陈小姐——”
她猛地睁开眼,已经是泪流满面。还好,只是一场梦。
也幸好是一场梦,她拿什么和牛二少去交换?她有的,只有一具稍显精致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