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麻子听张小辫说自己是“英雄身手,贤明举ะ止”,心中好生受用,也真就拿自己当根葱了,顿时咧开大嘴傻笑起来,说道:“三弟言之有理,深山里面纵有凶险,只要俺有这条棒子在手,料也无妨。不过现在日已过午,我等忙了半日,还未曾祭过五脏ู庙,不如下山埋锅造饭,等吃饱喝足了,再到美人坑里去捉虾蟆,赶在天黑前回转了去。”
只见那自称林中ณ老鬼的蒙面老者,露出的两眼中枯无神采,丝毫没有喜怒之色,若不是还能开口说话,张小辫准会以为那是具刚ธ从泥土中刨出来的干尸。等了半晌,那老者才缓缓点了点头,将掐住张小辫脖子的手放开,对他说出一番๘话来。
张小辫看了这人长相,心道不好,怪不得贵妃小娘子没有棺材,尸体直挺挺地撂在床上,原来那棺材板修炼成精了,变做个ฐ干瘦老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赶这当口出来,怕是要去三爷。
今夜三更,两ä个贼人携带工具再次潜入盗洞,以土炮破了墓墙,见冥殿中ณ命灯仍亮着,料é定殿中并无瘴疠之气,当即拢烛而入。其中一贼身披蓑草长衣,当先进了石殿。他见盗洞口躺着个皮包骨头的少年,灰头土脸面目难辨,且一动不动是个死人,那贼禁不住奇道:“咦……这贵妃娘娘的金棺墓里,却也有个殉葬的接引童子,不过这童儿怎地恁般大了?人殉的童儿不都是十龄以下为佳?”
在乡下走夜路,难免会遇到เ豺狼野狗,老百姓们在吸取了无数血的教训之ใ后,逐渐摸索出了一些防身之道,有句话说得好:“狗怕弯腰,狼怕捣鼓。”
金棺村里有个孤儿,姓张,排行第三,两个姐姐都早早夭折了,他自称张三。也不知他大号叫做什么เ,因为头天生又稀又黄,到เ了十五六岁,这辫子仍是留แ不起来,只好用草绳随便扎了个狗尾似的小辫,凡是识得他的人,都以“张小辫”相称。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累得呼呼直喘,心说总算打走了这位虾蟆祖宗,再看看四周,同来的村民们已逃得一个不剩了。小凤虽没大碍,却也惊得“顶ะ门上失去三魂,脚底下丢掉七魄”,坐在洞边牙齿捉对儿厮打,口中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荒山野岭里残阳西下,就只剩得这三个人了。
孙大麻子抱怨先逃的那ว伙人不讲义气,真是“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平日在村中都是称兄道弟地厮混在一处,可当真有人遇着些个ฐ危难困厄,需要有兄弟们来帮衬时,却无一个小子肯出来同担风险,惹得孙大麻子好一肚皮鸟气,扬言等回了金棺村再收拾他们。他又对张小辫说:“还是俺三弟最有义气,说话做事俱是一身正直胆略,从不去学那ว小家小户的腔派,只有这样的好汉子,才能见得些真实阵势。”
张小辫脸皮厚得锥子都锥不透,对此毫不谦逊,正要自吹自擂,同时对孙大麻子吹嘘一番豪杰的见解,却见山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阵风过处,天昏地黑,半空里几道闪电矫似惊龙,雷声隆隆响起,震荡了四野,雨水瓢泼落下。这瓮冢山北高南低,一落暴雨就会引山洪,山坳河道里顷刻๑注满了雨水,浊流顺着山势滚滚涌动,山洪奔腾,咆哮之声如雷。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见大雨山洪来得好快,不由得脸上变色,急忙拖了小凤退入蛙洞里躲雨。这时小凤也终于还了阳,想起适才的经过,仍是心有余悸。
再看洞外暴雨如注,山洪陡涨,把出山的道路都淹没了,三人叫苦不迭。山里常有蛙神司掌雨水的传说,刚刚ธ怕是惊动了雨蛙,惹出这场洪水。瓮冢山地域近年干旱,裂地百里,以前却常有山洪生,洪水出了山就分入各条河道,幸好从来威胁不到田亩民居。
唯独苦了张小辫三人,都被暴雨困在山上,不等洪水过净了,就没办法出山。看这场雨水恰似天河倾覆,不下上一整夜怕是不会止歇,只得拣处高燥的所在,夜宿在山洞之中,等明天雨停了再离山回村。
张小辫猛然想起那具女尸还在洞外,连忙冒雨出去,连拖带拽地把女尸搬入洞内。孙大麻子和小凤都看不懂他的举动,这女尸下巴也没了,奇形怪状的好生狰狞,将它放在洞里这一夜难免提心吊胆,便问张小辫:“你留这死人做什么?不如也推到เ河里去来得妥当,否则半夜里电å闪雷鸣,惹得它诈尸起来扑人,可不得了……”
张小辫自然难以答应,不过倘若以实情相告,想想换作自己也未必能够信服,好在他扯惯了大谎,便又顺口胡编:“麻子哥,小凤姐,你们别看我张三孤苦伶仃,眼下连几块容身的破砖烂瓦都没有,可张三自小也读过几行书,好赖还知道些礼义廉耻的道理。想这女尸一直藏在山洞里,并不曾招惹过旁人,若不是咱们到此捉虾蟆,它就不会暴尸荒野。于情于理都是咱们惊扰了这位先人,如何能再为了一己之私,将这尸体抛进河里被洪水冲走?再说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在上,你们真以为满天神佛都是没有眼睛的吗?这等欺心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要做你两个自己้去做,可别算我的份。”
那孙大麻子是个实心眼儿的粗人,而小凤更是乡下丫头,长这么大不曾见过什么เ世面,哪经得住张小辫连蒙带唬,顿ู时他俩都信以为真,幸得有张小辫这等明事理的人在旁้,否则定要铸下大错。他二人不住口地念了几遍“南无灵感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