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眼,就见秦恪仍站在窗前没动,侧颜如定,眼底的光似冷非冷,想神思在外,早忘了他们两个人。
萧曼也有些始料é未及,暗想自己现下所用的法子不该出什么差错才对,莫非那蛊虫在里面又生出什么变故来了?
他嘴上明明是问的,却根本没打算听她应,说完便闪在一旁,倾身朝后面鞠衣深裙ำ的女人比手作请。
不料这话却像覆舟之羽,刚一出口,臻平帝便喉间耸动,张嘴一喷,立时鲜血四溅,染红了最近那幅墨迹犹新的涂鸦。
萧曼大略已猜到了他的用意,悬着心暗地里忐忑,但还是回话道:“赤宫鼓胀,已突出骨窍,用手就摸得出来,绝对错不了。”
他厌着眼轻哼了一声,拿帕子捂了口鼻。
“是有些疼,可为了治病,再疼也得忍着。”焦芳和然笑着,又做出无奈状,略顿了顿,转而反问,“世子爷怕疼么?”
动别的心思?
丽嫔面色尴尬,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谢皇后身侧。
旁边一名贵妃也跟着搭腔:“太子妃殿下这是正话,今年您不出手,咱们这些活儿笨的才好见个真章。”
“方才本宫想说什么来着?”谢皇后忽然抚首沉吟起来,随即轻声一“哦”,目光游移向右席末位处,提高声音道,“淳安县君莫要离得那ว么远,坐到本宫这边来吧。”
庐陵王全没在意,满心兴致全在那栋乞巧ู楼上,不停地问东问西,还跃跃欲试,直喊着想到เ的是依着样子做的河灯,明晚大宴时,几百只同时放在液池里,那场面……啧,世子爷这回可要好好瞧了。”
可这种事她不敢随意决断,尤其牵涉แ到小世子,便更须得小心谨慎。
除了这撒娇外,里面没了动静,显然接话的人正在踌躇,秦恪却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支耳相候。
言罢,便站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口,像才留意到躬身立在外面的人,轩着眉一挑颌๒:“报吧,既然时辰到了还等什么?”
这就是他放不下的么?
萧曼定定地望着他诚心净意的专注神情,不由á生出幡然重识之感,只觉那精致俊美的面容竟有些过去不曾觉察的韵味。
她应声“是”,便近前扶他半靠着躺好,先去仔细净了手,这才取来用药煮过的针具,在皂角水中漂洗。
谢皇后睁开眼,和然一笑,拿帕子在他额头上抹着:“怎么跑了一头的汗,呆会儿该又要热病了。”
所有的奴婢都要来这检验身子,那岂不是也要包含她在内?眼看都要夏末了,这事儿算是迫在眉睫,到时真不知该怎么好。
他突然说得冠冕堂皇起来,曹成福愕然讷着脸,有些摸不清虚实,眼珠轮了两轮,随即会意地一笑,躬身道:“督主ว说得是,奴婢明白了。”
“这话就差了。”秦恪挑了下眉,做样推心置腹道,“老公爷的心情本督明白,可就算再放不下令嫒,也该有个计较分寸,不寻个妥善的法子,难道府中上上下下这许多人的命便都陪着不要了么?”
左右反正是要弄清楚的,不如试一试。
他存心找麻烦,又不忘把孩子抬出来当枪使。
“怎么了,世子爷也看不过眼,还不快改?”
秦恪斜睨着她,仿佛这理由和诉求纯系正当,没半点可辩驳的。
萧曼懒โ得去看他,忍着气回身到医箱里拿了剪刀,把竹衣参差的边角处截去。
她纤细的手指曲翘着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随着剪ຘ刀锋刃的移动徐徐划过,拂出丝丝缕缕的微痒。
这痒丝毫不难忍,反而蹭蹭地挠人。
秦恪没料到随口一句话,却引出眼下这番光景,心中ณ竟生出了无心插柳之感。
他垂着眸,目光缓缓从那ว柔荑般的纤手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那长长的睫毛叠翘着,篱障一般遮挡在睑上,看不见此时眼中的神色,淡红的樱唇却微显紧揪,像是比刚才更怨忿委屈,耳根处还泛起红来,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越瞧越觉有趣,就这般毫不避忌,饶有兴味地看着,浑然不觉外物。
“敢问秦奉御此刻可有闲暇么?”
蓦地里,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背后的窄廊内传来。
萧曼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手上颤了一下,剪刀拿捏不稳,前头尖处正蹭在他肩锁下,肌肤间登时划出一道红痕。
她没回头去看,有些惊惶地抬眼望向秦恪,就看他脸上已恢复了平素า的冷漠。
“晋王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