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色是极不好的。虽然小产后小心谨慎地调养,可是却因为心情郁结的缘故从此落下了病根。此刻,她的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就在他的面前,柔软的像是一张白纸似的苍白。仿佛是失去了完全的血色,让她看起来倒是有诸多的精神不济。
虽说是这样,可是终归这些,是无法弥补杜若心中的伤痛的。虽然裴泽尘这些日子总是想方设法地讨自己欢心,可是终归,他们曾经那些无所顾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们的心中ณ,总是顾忌着什么的。就好像横亘着一条深深的鸿沟一般。而那个鸿沟,她与他都知道,只是彼此无法跨越罢了。
窗外的天已有些蒙蒙地亮了。立过冬后,天亮的倒是越来越早了。这会儿才四点多的光景,窗外的天边竟已开始显现出了鱼肚白。
裴泽尘见到她醒了,坐在她身旁的床上,盯着她的脸。
“裴少,这种人,不值得你为ฦ他浪费子弹!”郑永走过去小声地说着,然后瞥了倒在地上的崔天松,一脸的鄙夷。
正巧,李老板端着杯咖啡近到杜若面前。看着她,说道:“小姐,请喝咖啡。”
裴泽尘的身子动了动,然后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裴咏竹原本只是想买些老祥记的酱肘子回家,也许是人多了,到现在了人还没影。
杜若点了头,轻轻微笑:“杜若知道,裴少是想要这偌大的天下。”
原本,购物就是女人的天性的。这,不受时代的约束或是什么。
身旁的裴咏竹像是懂得她的心思一般,安慰道:“嫂子,你也别怕,如若真是济远开战,那远军也不见得是我们济军的对手!你要相信哥哥,他是有实力的!”
“柳妹,你可真是胡闹,竟是让我这个ฐ做哥哥率先不好意思了!”裴泽尘说着,故意用手揽了杜若,举止亲密。惹得旁人不住地哄笑。
楼下,遍地是那ว嘈杂异常的声音。觥筹交错,一片繁缛的歌舞升平。
杜若平定了方才因奔跑而引起的气喘,这才直面他。
她的手柔若无骨,被他握在手中,只感到他手掌中ณ被磨出的茧子厚重而沧桑。那是时常用枪的缘故。
她只感到自己是个已๐被摧残的野花,也许,唯一的生机便是要觅得他的庇护。更何况,他说过要对自己้好?她不是什么傻子,如她这般失贞的女子,料想是嫁不得旁人了,如今也只有他,才是自己正经八百的归宿。
裴泽尘接了碗然后大口吃面。他的胃口倒是很好的,不一会儿功夫,一碗面条就被他吃掉精光。
“如今那男人还坐在你家门口,我好生劝慰了,可是他就是不走!”张妈说着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她只记得那个ฐ时候,自己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血。真的好多。那ว些鲜红的东西顺着她的手流下来,她甚至还闻到了血液ຂ特有的腥甜。眼前,满是那ว些人恐惧的脸,一张又一张,死去的,未死去的,一张张地摆在她的眼前。然后她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空气中满是腥甜的气息,浓烈的,带着丝丝甜腻。
有侍应过来招呼他们,裴泽尘点了些杜若不知名的洋酒。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四周的环境。这时候郑永已๐经不知去向了。裴泽尘安闲地坐在杜若的身侧,瞅着杜若,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她的身上裹了厚厚的呢子大衣。毛绒的围巾系在颈间,长长的流苏搭下来正好盖住她有些消瘦的肩膀。
“大少爷,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我受不起您的爱……”她挣扎着想甩开他,却被他扯得更紧。
她只是听着他着同样的牢骚。在他的身边,每每谈及李佩君,他仿佛都是一肚子火似的。以至于到了如今,这火势总算烧大,仿佛已经到เ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大少爷今日与李小姐吃饭,二人好像又闹了别扭。”小杨说着叹出一口气来,“可怜了大少爷,原先是那样好强的一个人,如今却因为家道中落处处受气。”他摇了头,脸上划过一丝隐忍的神色。
潘妈见到二人回来。拉了他们洗手吃饭。
“可是……裴泽……裴少,我家大少爷真的是冤枉的,那些洋人一定是借着与崔氏合作的关系才投机倒把。你对洋人这般姑息放纵,让我泱泱大国的脸面情何以堪!”杜若有些生气,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像编起辫子的麻花。袅袅娜娜。
“虽说那洋人是自己死在监狱中ณ,可是在咱们的地界出了这样的事,济军中的要人说,这是影响中华政府与外国政府的邦交的事,大少爷是这件事的主犯,恐怕会被执以枪决。”他说完的时候瞥眼看了站得端正的刘氏。
“听说已经闹到济军了,这件事裴大帅也很重视。”他顿了顿ู,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裴大帅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他出面,那些投机倒把的人肯定要严惩,连那些洋鬼子都被捕了。”胡福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一旁正在缓气的刘氏。显然,方才警察局的突然来袭对刘ถ氏的打击不小“要不我去求求李小姐的父亲,他在军政府位高权重,应该能说得上话。省城是济军的地界,虽说他们不见得做事都要遵循军政府的命令,可是这表明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们应该会给我们面子。”
想着想着,不禁怔神,连手指被玫瑰刺破都毫不察觉。
“可是我却没有感觉到。”李佩君苦笑,“不是吗,你的爱情总在你那里!甚至于有时候我会怀疑,你是否真的爱我!”她说得悲怆,一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滴落。
“方才我不是打了电话去崔公馆,怎么小杨你现在还会来接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