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扬摸了摸裤袋，又伸手捏捏老柯刚扔到桌上的香烟，随即便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他看着柯正昀苦笑：“老柯，先不管这单子成不成，先我们是不是该通知日本方面？”
柯正昀是从国有贸易公司退休后又出来打工ื的，在伊藤株式会社担任办公室主任兼财务，平常业务员们在外跑单，攸川康介通常要隔几个月才来一次，孟飞扬也是四处出差ๆ，就只有老柯和前台小姐雷打不动地留守这间办公室。柯正昀以上海ร男人特有的细心照顾着公司的一切杂务，事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为人也如同他身上从冬到夏一丝不苟的西服衬衫和领带：拘谨、老套、圆滑、谨小慎微。在孟飞扬印象中ณ，老柯还是头一次这样眉飞色舞。
戴希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在新校区旁买了四室两厅的敞亮新居后，就把这套位于三的两居室旧屋给了戴希独住。她和孟飞扬都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小区里没有精心设计的绿化景观，但几十年的树木形成了真正的绿荫，春天有小鸟做窝、夏季有蝉虫鸣唱；道里没有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面，却一日三次不变地飘散出饭菜的味道，充盈着真实生活的油烟气。
戴希挽起皮包，谁都不看就朝门口走。
“所以才让她在这里等！阿姐，你就别操这份多余的心了，我全都安排好了，保证让他满意！”深赭色的旗袍如鬼魅悄现，一刹那戴希有点儿头晕目眩，在她面前并排着两张相同的脸孔，以及全无二致的身材，却散着迥然相异的气息：一个温顺、一个乖๔戾。
“是啊，可笑的提法。不过今天看来效果不错，来宾们很喜欢被称为ฦ精英，干得不错，所以还是由你继续招待他们――可爱的精英们。”
孟飞扬朝屋内看去，攸川ษ康介肥胖的背影埋陷在皮沙里，一动不动。他随口答应着：“马上就去，您先请。”随即迈步进了办公室。攸川面朝办公桌而坐，背冲着门口，孟飞扬在他身后叫了两ä声，没有应答，只好转到他的前方แ。
也许是觉得孟飞扬反应迟钝ๅ，e轻轻哼了一声：“他的演讲啊，我们的李威连总裁――iiamee。”
孟飞扬一惊，意识到เ身旁有人在向自己问话。他扭过头去，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落入视线，无边框的眼镜上反光灼灼，薄薄红唇从两头翘起，弧度恰到好处。
“小姐，这里的晚餐已经结束了。”
“小希……”孟飞扬显然听出了她的不悦，语气中带着歉意：“对不起，本来以为送了东西就可以走的。可是攸川康介先生今天很不对劲，看来我还得陪着他。说是今晚必须要和联合化工的张乃驰总监谈一谈，另外他们的大中华区老总李威แ连今天也在，机会难得，也许能ม说服他们帮帮忙，这对我们公司太重要了。”
再过几天就是2oo8๖年的圣诞节了。
孟飞扬咽了口唾沫：“直觉的反应而已，警察问我怎么想的，我就坦白说了。”
“嗯。”童晓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分不清是表示赞赏还是同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看了这份记录，但上面写的比较简略……能ม不能请你再说一遍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就是你关于攸川是自杀的直觉，为什么这么เ肯定？你的依据是什么？”
孟飞扬迟疑了一下：“我的直觉不一定准确，你们反正要出结论的，我怎么想的无关紧要？”
童晓注视着孟飞扬没说话，他的目光并不犀利，却显得好奇而友善。孟飞扬的脑海里滑过一丝想法：这个童警官蛮有亲和力，能够不知不觉地化解别人的敌意和警惕，做个销售应该很不错……他对自己的散思维摇了摇头，连忙凝神叙述起来：
“我刚现攸川倒在地上时，开了好几次灯都开不亮。后来才知道当时整栋房子都断电了，攸川是把被酒浇湿的手伸到保险丝盒子里去的，造成了短路。他这样做，除了自杀我真的找不到别的解释。”
“嗯，他不仅浇湿了手，身上也浇透了酒。真可惜，那些可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年威แ士忌啊。不过……”童晓又戳了戳文件夹：“当晚的宴会上只供应葡萄酒和香槟，没有威士忌。”
“应该是联合化工的张乃ี驰总监的藏酒？我看到他的办公室里有个ฐ小酒，放满了各种威士忌。可是昨晚攸川ษ死后，那里变得一片狼藉，所有的酒瓶都砸碎了，酒流了一地。”
“是啊，今天早上我去现场时，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呵呵，确实都是好酒，醇香扑鼻。”
孟飞扬附和说：“想必都是张总的珍爱收藏，他可真够触霉头的。”
“对，对，昨晚上除了攸川康介，就数这位张总倒霉了。”童警官的语气里多少粘着点兴灾乐่祸的味道，似乎对张乃驰这种以容貌见长的同性，男人都会有种出自本能ม的轻视：“不过咱们待会儿再谈张乃驰，现在还是继续说攸川。嗯，那么เ说你就是因为攸川ษ把湿手伸入保险丝盒，被电å击致死得出他的自杀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