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大殿。
我扶额暗叹,虽然寡人龙颜不能直视,但好歹偷偷瞥一下以示你们还是把我这个皇帝ຓ放在眼里的吧……
下人领着我直入内堂,我脚步匆匆,迎面撞上了刚从门内出来的苏昀。他抬手握住我的双肩,忽然又像被烫到似的撤了手,我仰起脸,愕然看着他。
我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表舅急忙转过身来,立刻变了张脸向我奔来:“陛下……你可要救救你舅舅啊……”
哦,阿绪,你小小年纪太有男ç子气概了!
本来是规定不得狎妓的,结果同性之风大起,父君见势不妙才改成白天不得狎妓,晚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小路子,你这可是寡……小姐我的心腹啊!正所谓陪皇帝ຓ干一件好事都顶不上陪皇帝ຓ干一件坏事,瞧小姐我多看重你,上青楼都带着你,今日我买单,你可别太给我省钱哦!”
“自然自然,寡人很有信用的!”我用力地说话,说得牙根都疼了。
他若用那种声音对我说话,我定然骨酥肉麻地任他想怎样就怎样了。
我轻轻道了声嗯,心头颇有些异样感觉。
苏昀瞥了他一眼,出列道:“臣以为,不可。”
我陪着她在一边坐下,问道:“你怎么เ得了空进宫了?我母亲那边没事吧?”
见我和苏昀进来,那ว人手中一柄玉骨扇就半合起来,颇有节奏感地轻敲着左手掌心,那一下下倒像是敲在我心头,让我心跳猛地沉重起来——这人我是知道一点的,算计人的时候未必敲扇子,但敲扇子的时候定然在算计着人。
人活着,难免为声名所累。
但是很快的,丞相府又送了一炉过来。
“寡人一直以为ฦ大陈风调雨顺,什么事都没有……”我忧伤地摸着玉玺,又看了一眼公文山,“谁知道……唉……”
小路子怜悯地看了我一眼,“陛下,那怎么办……通宵达旦吗?”
我咬咬牙,拼了!
裴铮,寡人也不是真离不开你的!
我从最上面一封看起。
——两郡之交有几股游寇扰民,是派兵平定还是招安?派兵平定要调哪个ฐ郡的兵?要调哪个将?粮草不足何时能发?若是招安又该派谁?
诶……这个还须做进一步调查,再议。
——凉国改立储君,岁贡不足去年之数,今岁似有异动,贾将军请调北军三万人马增守居庸关。
这个……兹事体大,再议。
——西园郡太守状告东泽郡太守逾界屯兵,扰民清修,东泽郡ຉ太守表示ิ不曾逾界,建议重新า勘定两郡界限。西园郡太守紧追不放,似有内情。
嗯……我也觉得应该有内情,查一查再议。
如此翻看了十几封,再议的放左ุ边,有决策的放右边,半晌之ใ后,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边,一阵胃疼。
再议……那就明天早朝再说吧。
早朝的时候,先问“游寇扰民是该平定还是招安”,再问“是否调兵增守居庸关”,然后问……
问谁呢?
苏昀?
唉……可有些事向来是裴铮经手,连苏昀也不是很清楚。更何况调兵之ใ事涉及兵权,兵权却有相当一部分在裴铮手里。
对啊,他交了相权,还没交兵权呢!
“小路子……”我艰难地开口,“你说,寡人是不是该去趟丞相府,让他把兵权也交出来?”
“让人送信去不就行了。”小路子随口答道。
“啊……”我为难地说,“可是兹事体大,不是应该亲自去比较好吗?”
小路子眨了眨眼,意会地说:“陛下说的是,兹事体大,还是亲自去的好。”
我欣慰地点点头,又为难地摇摇头:“可是这一个月内,寡人是不好跟他见面的,否则于礼不合。”
小路子又道:“陛下放心,小路子不会说出去的。到时候隔着屏风说话就好了。”
我欣喜说:“甚是甚是。”
我提着衣摆朝外走去,又说:“把公文奏章玉玺都带上!”
唉……
当个ฐ皇帝好难,得有个善解人意的小公公伺候着,随时懂得给你找台阶下。
寡人堂堂一国之君,见个臣子都得偷偷摸摸……早知道就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什么เ一个月不得相见……
天色不早了,我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带着小路子敲开了丞相府后门。那开门的小童看了我半天愣是没敢相认,最后倒是认出了小路子。
“陛下……”小童惊疑不定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我干咳两声——此情此景,着实让人难堪。小时候那ว话本戏里,书生夜会小姐后花园,不也是这般场景……
“裴相呢?”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小童答道:“老爷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老爷说,以后他不是丞相了,不能称呼他大人。”
我嘴角抽了抽——得,他这是在使小性子吗?大老爷们做这种事,多矫情啊!还说身子不适,就他那一身功夫,冷水里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