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蘅第一个扑向船尾,吕青和谢朗几乎同时间扭身。三人扑到船尾处,只见船底不知何时竟破了一个大洞,浑黄的河水正一个劲地往上冒。
吕青那一组也被惊醒,纷纷坐起,执了兵刃,见并未出事,才又躺回原地。谢朗想了一下,过去轻声道:“三哥,你帮我看着片刻๑。”
此时天色渐黑,室内未点烛火,渐转昏暗。谢朗看了一阵,想起薛蘅许久ื都未说话,便放下书来,转过身,见她正依在宽大的红木椅中ณ。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投在她的蓝色粗布衣裳๙上,又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薛蘅再度沉默,手握密旨,在屋内慢慢地踱步。
谢朗得知此行副手便是此人时,颇觉头疼。仆射堂历来为帝ຓ君直系力量,平王要想顺利ำ成为储君,仆射堂不可忽视。但一路行来,吕青并不多话,一切由谢朗作主ว。谢朗细心观察,只觉他武功深不可测,看似万事漫不经心,实则谨慎细致。
平王听见了,笑道:“那里啊,是被他的得力手下抓伤的。”
“回老祖宗,主子和三位姨娘都去街上了,说是少爷快回来了,要去置办一些物事。临走时主子吩咐了,可能要很晚才回来,说要是老祖宗睡午觉醒了,就让我们好生侍候着。”
五姨娘忽想起到谢府来过的那位天清阁阁主薛季兰,道:“要是能象薛阁主那样,走遍殷国,被人尊呼为一声‘薛先生’,这一生也不枉为女子了。”
“你要什么好处?”
谢朗右臂力甩白色披风,大步走到御座前跪下,抱拳抬头,大声道:“微臣谢朗,愿以一腔热血精忠报国,愿以这微弱之躯浴ภ血沙场,愿以铁血忠心守疆ຆ卫土。求陛下恩准谢朗入军杀敌,为万千将士报仇雪恨!”
景安帝见凤仪宫能赶在故皇后阴诞前建好,心怀大慰,转向薛季兰道:“薛先生。”
画舫在少年与歌妓们的欢声笑语中缓缓靠岸。谢朗一副喝高了的模样,与众歌妓依依惜别,踏蹬上马,往城东谢府驰去。
薛季兰忙躬腰答道:“臣有负圣恩,《寰宇志》尚未找到。”
青衣女子淡淡道:“再说吧。也不知有没有时间。”
蓝色身影如同闪电,撕开漫天雪花,越过人群,纵身上马,疾驰向皇城。
殷国景安八年冬天的大雪,让很多涑阳人终生难忘。
谢朗连忙点头,薛蘅缓缓道:“那你给我听着,记清楚了:我,从来没有救过你,你是自己游出水面的!可记住了?!”
谢朗愣住,转而想到เ薛蘅是天清阁阁主的身份。两百多年来,为维护本派利益,以免女子归于夫家后心生外向,天清阁曾立下过阁规,阁主若是女子,需得终身不嫁。对于薛蘅来说,这“名节”二字万分重要。
自己虽是溺水后失去意识所为,但这事若传开去,不定被嚼成什么样子,于师叔名节有损。想到此,谢朗直视薛蘅,轻声道:“是,谢朗一时糊涂,忘记是自己้游出水面的了。”
薛蘅不再说,转回原处,仍旧静坐练功。
谢朗道过歉,放下心头之ใ事,舒畅ม了很多,看见薛蘅在练功,索性也盘膝而坐,气运九天。直到吕青接班,他才还气入谷,肩头伤口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天蒙蒙亮,四人便再上路。翻过数座山头,天大亮时,薛蘅指着前方道:“再过两ä座山,便可看到定州了。”
吕青笑道:“阁主对这里的地形很熟ງ悉啊,阁主ว是定州ะ人吗?”
“不是。”薛蘅摇头,“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风桑啧了声,又嚷道:“定州这穷山沟,走这么เ久没见一户人家,饿死了。”
四人都觉有些肚饿,奈何现在是春季,也找不到เ野果子充饥。薛蘅道:“再走走,前方应该会有人家。”
风桑只得抚着肚子跟上,偏偏他可能昨天多喝了几口河水,此时竟拉起肚子来,不时跑进一边的树林,如此十余次,已是面色发白、双足无力。
薛蘅极为ฦ不耐,但也无法,只得到山中寻了些止泻的草药,让风桑嚼烂服下,才略略止泻。只是这样一来,直至中午,四人才翻过一座山头。
风桑走在最前面,忽然大喜嚷道:“有人家!”
薛谢齐齐抬头,前方炊烟袅袅。四人加快脚步,只见前方แ一座木屋依山而建,正是殷国极常见的山民房屋。
木屋前一方石坪,山路自石坪前蜿蜒而过。再向前方有一座石桥,石桥连起了两座山头,石桥下是较深的崖沟,崖下沟涧深深,因是春季,水声哗哗,白雾蒸腾,映着满山开得极热闹的杜鹃,春意浓浓。
石坪中,一位老者佝偻着腰,手持竹笤扫地,两ä名七八岁的幼童,正在他身边追逐嬉闹。
四人经历了生死之劫,又饿了一天一夜,忽见到这青山木屋、小桥流水、老者幼童的恬淡景色,精神为ฦ之一振。
十八、信任
吕青提衫纵身,在屋子前后左右查探一番,出来点了点头。谢朗放下心,向那低头扫地的老者抱拳行礼,“老丈则安。”
老者仍在低头扫地,谢朗再说了声,一名男童笑着跑过来,“他老了,听不见。”
谢朗只得凑到老者耳边大声道:“老丈!”老者却还是没有抬头。
男童们已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