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安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命冬奴将府中的蜜饯拣选了几大盒,由自己捎带入宫,希望能ม给病中的崔桃枝带来些许安慰。
奕洛瑰被她傻乎乎的奉承逗笑,咽下口中冰凉馨甜的浆果,伸手捏了捏崔桃枝娇嫩红润的脸颊:“真是乖巧。你哥哥若有你一半讨喜,也省得我……”
坐在一旁的安永已经足足听母亲唠叨了半个时辰,趁着她饮茶解渴的空当,赶忙见缝插针劝慰道:“既然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无益,母亲若为此事伤身损神,就是崔宁的罪过了。”
先不说来到这个时代已快一年,安永过去好歹也看过《红楼梦》,所以知道嫡庶之间是天壤之别。他自己้的价值观并不认同这种出身差异,却又不愿与众人争执,所以始终保持缄默,等着那个妹妹上门。
“唉,你这模样……如何能有人与你正经共事?”奕洛瑰不禁拽过安永,伸手替他抹去脸上雨水,又扳住他下巴,两人就着雨水唇舌交缠,深吻了许久,气氛却是越吻越淡,让人兴味索然。
谁能知晓眼下这片刻安稳,全是靠他妥协换来。安永倚在枕上长长叹了口气,为自己也为了崔府,打点起精神穿衣下床,一路从内室走到堂下。
于是安永黄昏前乘๖着牛车回到崔府,前往母亲住的庭院问安时,神情和语气都比前几日松快了许多。崔夫人何等精明,见儿子心情好转,便捉着他的手柔声道:“阿宁,我知道今时今日,为了崔氏一门,你受的委屈最多。其实这阵子我一直都在琢磨,能够做些什么来使你开心,你看再过几个ฐ月,你的一年孝期就满了,到เ时娘就在五姓之ใ中,为你寻一门亲事,可好?”
冬奴听见奕洛瑰如此非议中ณ原风物,气得一时忘了自己้在面见皇帝,猛地抬头带着一脸“你才不可理喻,你们全族都不可理喻!”的震惊,抢白道:“千金散乃是名士风雅之物,又兼具疗效,我家公子服用有何不妥?”
此时春末夏初,郊野间草长莺飞,绿意盎然。安永隔着肩舆薄透的白纱,偷眼观察自己的两ä位祖辈,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与他们打交道。
无论是窃钩还是窃国,既然已๐被卷入风波之中ณ,再无辜也难以脱身。只是这一次,安永仍然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喊冤,而当初那ว个肯为他仗义แ执言的人,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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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迟疑地望着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冬奴,只见他苍白的小脸若有似无地摇了摇,这才安了一颗心,低声回答道:“我见保定侯府起火,就躲到远处避了避,只因最近身体不好,气喘的毛病才刚刚见些起色。”
“可否等外面的火势被控制住,我再进宫?”安永偏头望了望远处被火映得通红的夜空,迟疑ທ地问。
及至攻破新丰后第一次与这人照面,他羸弱却倔强的姿态才让奕洛瑰明白,一个人的确是可以骄傲自爱到宁折不屈一心求死的。
这个时代的烹饪方式受条件所限,无非煮、烤、蒸,或者干脆生切。只见开阔的空地上已生起一堆堆灶火,灶上的三足釜里煮着浓稠的肉菜羹,而釜上又架着底部带孔的甑,甑里盛着米饭或肉菜,顺带被釜中ณ汤水冒出的蒸汽蒸熟ງ。安永初次见到这样经济环保的炊具时,很是赞叹了一阵子。
须ี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领头出仕虽遭人诟病,却能ม保护住眼前这只嘁嘁喳喳不谙世事的小雏雀,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安永笑着揉揉冬奴的脑袋,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在隐隐传来的喧闹声里陷入沉思——尉迟奕洛瑰那个人,此刻一定已离开了寂寂深宫,正流连在每一座庭院的篝火宴会间,与麾下旧部们把酒狂欢吧?
说这话时,他满心希望父亲能问他一个为什么,这样酝酿在心里的诸多理由都有机会说出口。可惜崔公显然不想知道安永如此行事的内情,他统共只关心一件事:“你的意思是你要出仕?!”
“不敢,”安永低下头后退半步,谨慎地回答奕洛瑰,“只是说服户部尚书一事,微臣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唯有尽力而已๐。”
安永对寅时具体是几点没有概念,直到后半夜天还没亮就被冬奴叫起床时,才深深体会到เ当官的辛苦——公务员不都应该是朝九晚五外加午休两小时的吗?他昏沉沉的脑แ袋直到漱洗后才逐渐清醒,心下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满意,昨日不过是跑了一趟大渠,今天早ຉ起就感觉到辛苦,未免也太不济事了。
冬奴这一席无心话,却说得安永耳根直烫——他已经很努力在写毛笔字了,虽然以前用钢笔写的字不算难看,但比起崔永安肯定差得远,何况繁体字笔画又复杂,他没整个错别字出来就已是万幸了,怎么เ能再苛责他字丑?!
当尉迟奕洛瑰懒โ洋洋瘫坐在龙榻上宣安永进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这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尉迟奕洛瑰顿时没好气,在他行礼ึ时便忍不住开口道:“崔永安,你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吗?”
那么和沈洛长相一样的尉迟奕洛瑰,在这个ฐ世界里又对自己意味着什么เ?安永想象不出。他迟疑ທ地皱了眉,苦想半天之后决定随遇而安——安永信佛,所以相信神迹也相信因果,既ຂ然来到这个ฐ世界作客,自然万事都已有了安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
安永闷头走得很急,一路冲到外庭,当意识到冬奴正惶恐追随在自己身后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疾走牵动了私密处的不适,令安永分外尴尬,他懊丧地歪坐上羊车回自己的庭院,闭门休养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