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只顾傻站着看,去弄点醒酒汤。”奕洛瑰终于对这个痴傻的小僮看不过眼,在踢开帘子进堂前,扬着下巴对冬奴颐指气使。
“啊,没什么……”陶钧呐呐敷衍了几声,摸着鼻子转过身去,实在想不透永安公子何时变得如此亲民。过去的崔永安谈不上有多倨傲,但对待他人始终冷淡疏ຕ远,如高崖上的兰花般,隔着远远的流云雾霭使人一窥风姿;而现在的他,竟不知被什么力量给移栽进了红尘,任谁都可以亲近,让人在最近的距离里欣赏,才知道他从头到脚都是钟灵毓秀,果真无垢无瑕。
冬奴满脸认真的模样简直令安永噱,其实比起熏香来,他反倒更喜欢烤肉的味道。从前念书的时候,每晚回宿舍前,总会陪着沈洛在学校后门的小摊上吃烤肉串,如今回想起来,时光冲淡了做学生时拮据的尴尬,只留下了单纯的快乐。
使者得到玉环后,立即欢天喜地的向安永行礼ึ致谢,接下来便一刻也不敢耽搁,与来时一样匆匆告辞。安永总算长舒一口气,稍事休息后便动身前往父母所住的庭院,例行每日的晨昏定省。
安永点点头。
冬奴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答话时声音竟忍不住颤:“公子,您进宫做什么เ?”
奕洛瑰看着安永独自愣神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摇醒他,不料这时安永的身子却忽然往后一缩,显然是抗拒奕洛瑰的触碰。
这时冬奴在堂中恰好也煮ุ好了茶,适时送一碗到陶钧手边,体贴道:“陶水部,您的茶。”
这些衡量条件在安永看来,对一个ฐ人的道德考验已๐经非常苛刻,全部都能做到的人,真可以算是不折不扣的完人了。此外评定后的等级从上至下分为九品,其中第一品为上古的圣人们虚设,因此第二品才是真正的最高品;而被他占据的这副身体——崔永安此人,竟能够在弱冠之年就被评定为第二品,也难怪他的母亲可以那样骄傲地、称呼他为“新丰城的永安公子”了。
崔夫人见安永进入灵堂后,直直走到自己้面前都仍未行礼,划着岁月印迹的眉头只是牵动了一下,却没有作声。她清楚儿子受的委屈,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儿子的呢?她看着儿子病后消瘦的身体、苍白的气色还有紧拢的双眉,想到เ他昨夜归府时闹出的动静,哪还忍心再斥责他的任性失礼?
报应来了!
他被强纳入对方แ的节奏里,被迫接受花样百出的捉弄,这一场暴虐的性事并不好消受,然而男性不争气的本能,又让情潮来得无比汹涌。
安永回过头,很费力地牵起嘴角朝他笑笑,安慰他不要慌。
自己的死纯粹是一场意外,如果要他选择,他肯定更愿意活在一个有沈洛的世界里。就像他的誓言——他爱沈洛生生世世,就会笑着看他幸福下去。这是他的选择,不关乎任何人事,仅仅是为了遵从自己的一颗心。
数不清的念头正在脑中飞转着,这时七八个ฐ青衫小姑娘忽然无声地小跑进他的房间,又静静地一字排开下跪,看得安永目瞪口呆。
“我愿意!”
安永在狭小的车厢里被颠得头昏脑胀,反胃想吐,却什么เ也吐不出来。他先是不明白既然是秘密进宫,为ฦ何还要大张旗鼓地驾车,好一会儿才悲摧地反应过来,自己——也就是崔永安,八成是不会骑马。平日坐着牛车悠哉游哉不觉得,一遇到急事就歇菜,回头还是找时间把骑马给学了吧。
马车在黑暗中跑了好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条河道边。安永趔趄着跳下车,一边揉着刚刚ธ被撞疼的脑袋,一边抬头环视四周。就见蜿蜒的河道一直延伸进巍峨的宫城之中,而就近的河道旁泊着一只小船,安永立刻๑就明白这是要循水路进宫。
这时赶马的人却并不下车,径自驾车走远,河道旁้的树影里又闪出一个人,对着安永行了一礼ึ:“下走见过公子。”
安永一怔,在夜色中仔细辨认,想起这人正是前日来崔府送玉瑗的使者。就见他躬着身子近前两步,将手里的一只包袱递给安永,低着头小声道:“还请公子更衣。”
安永依言接过包袱打开,从中取出一套宦官的衣冠,在使者的帮助下穿好。此时河道上寒雾弥漫,他趁着夜色跳上小船,由使者轻点竹篙,撑着小船走河道缓缓潜入了宫城。
这条河道是护城河的分支,由西向东横穿过宫城,又在宫中ณ汇成九龙池,提供了整座皇宫的生活用水。小船顺着河道进入九龙池后,就被高过人头的枯荷完全掩住,船舷簌簌划过叶柄时牵出的动静,并不比鹭鸶或鹈鹕更吵闹。
安永跟着使者很顺利ำ地登岸,一路捡僻静的宫道靠近了碧云殿。此时尉迟奕洛瑰正在宫外,突的火灾又临时抽调走了一大半禁军,所以宫禁比往常松懈了许多,可即便如此,碧云殿外依旧有不少士兵把守。
接应安永的使者在宫中是一位品阶不低的宦官,因此安永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路并未惹人生疑。看守碧云殿的士兵多多少少收过这宦官的贿赂,也知道殿中ณ人的身份非同寻常,所以并不多问,任由宦官领ๆ着安永进入了碧云殿。
安永正奇怪这一路走得实在顺ิ遂,待到踏入内殿看见那缠绵病榻的人之ใ后,才明白殿外的士兵为何如此放松警惕。
眼前这人比第一次见时更消瘦苍白,安永在他身边坐下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