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赞不谬赞，你心里清楚，”夫差摆摆手，腻味了一般，“把你们口中的美人带上来看看。”
“什么？！”西施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推了一把似的，支撑着半蹲的身子的两条腿猛地一软。郑旦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西施没让她真的软倒下去，一抬头就看见了她恳求似的眼神，“郑旦姐姐，你定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说出口之后，郑旦才意识到这是西施的名字。郑旦ຆ心想她这难道是不愿意供出来那个ฐ人，干脆ะ这样敷衍自己？可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西施ๅ否认了，“不是我，是另一个叫做移光的。”
郑旦ຆ垂下眼睛不再看范蠡，而是盯着自己脚尖前面不远处的地面，“我知道。”
这句话仍然是对着郑旦说的，因为他的眼睛最后落在的还是郑旦的身上。
说完这句，郑旦ຆ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看，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可我却知道了。榜ึ单被挂在城门上的时候，你就排在第三位，我看见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上将军在马车外与那些兵卒说话的时候，别ี人喊他一声‘上将军’，我听见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虽然如今郑旦ຆ看上去仍是个ฐ二八年华的少女，实际上却已经是一生风云都过尽的老人了。吴宫里各色美人争宠，她都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最终也还算是有了一个善终，自然不会怵这么一个小姑娘。
“我知道了，那就劳您两位自个ฐ儿照顾好自己，”郑旦看着郑父眼睛，“女儿若还能回来，再为二老尽孝。”
西施的衣服已经浣洗完，郑旦又不让她插手，她只能听着那边郑旦ຆ的浣洗声音，百无聊赖地四处看。
“她们不过是嫉妒你比她们长得好看罢了……你应该高兴才是。”郑旦对西施ๅ这种想法颇有些无奈的模样，不自觉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她们在做什么，郑旦方才已๐经看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开口问她们，也不过是想她们亲口说出来而已。
那ว声音虽然是已经上了一些年纪的女子说的，语气却柔软得不像话，宛如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在呼唤她的情郎。
“自然是信的……郑旦谢大王抬爱。只是，”带着这般想法，郑旦望向夫差的眼神愈发多出一份装ณ出来的柔弱真诚，“越王亲自寻来我们八人，只留我一人，难免会让越王不安，以为ฦ大王是有不满。”
郑旦这话不可谓不得体，却显然不得夫差的心。夫差对她这副模样极不满意一般，骤然松手，只是仍然看着她，“你真的这么想？”
郑旦ຆ想要心说一句不然呢，却没有开口说话。她直觉夫差并不想要听到她这样的回答。
可她却也没有给予夫差ๆ可能想要听到的回答，而是试图摆出含蓄羞怯的表情，稍稍抬了一双没装什么内容的眼睛看向夫差ๆ。
郑旦自己也没想到เ她在这种情境之下，竟然能平静如斯。
她会在不可能看见夫差ๆ的场合，因为以为自己看见了他而泪眼婆娑，可是在这里真的见到他，甚至得到他与之不同的待遇之后，反而满脑แ子里全是如何在明显与前世有所不同的夫差面前，再一次取得与前世相同的结果。
郑旦远比自己想象得冷静，也比自己想象得薄情。
夫差就这样与她对视，同样什么话都不说，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吴王，一个是被越王进献入吴的美人，在周遭众人眼中，只是吴王为她美色所迷，可郑旦却隐隐察觉，夫差这样盯着她不移开目光，似乎是在恳求她改口一般。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郑旦先被吓了一跳，之ใ后便不由生出几分想要发笑的。夫差这般人，又怎么会对一个被进献的美人青眼。她虽然不知道为何此生轨迹与前生这般不同，但多少明白，夫差现今看上去并不想要这一应美人。
但哪怕是隐约明白了夫差的想法，郑旦也没对此做出什么举动，甚至在他仍然定定看她的时候，再一次提出了，“诸位姐妹既然已๐经到此，便都是一心侍奉大王，大王还是……”
“好。”夫差用一个ฐ字截住了郑旦将要说出来的话，声音里像是隐约带了怒气。郑旦ຆ抬头看向夫差，他是如同之ใ前一样的面无表情。
郑旦眨了眨眼挥去这种错觉，垂眸等着吴王对她们接下来的安排，却又听到เ一个声音，“陛下！”
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只一声“陛下”就让人觉出他言辞里的强烈不认同。
伍子胥。郑旦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竟然对他生出几分钦佩来。这个人，哪怕是明知自己会触怒吴王，也仍旧没有半分软和下去态度，对这些事情妥协的意愿。
伍子胥无疑ທ是夫差的朝臣里最清醒的人，可他却偏偏得不到夫差的信任与认同。如果郑旦是夫差，那么她也会觉得这个ฐ人太过迂腐。可她却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将来会做的事情。伍子胥被那样冷落，未免太过可惜。
“寡人明白子胥苦心，”夫差只朝着伍子胥看了一眼，就将他视越国为威胁的论调压了下去，“可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就不用再说了。”
夫差说话时候的态度虽然温和，却仍然没让他有机会否定自己的决定。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视众臣一眼，最终将自己颇有深意的目光定在了范蠡身上，“替寡人谢谢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