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村的张嫂也来了,她跟高美云是一个娘家的,论辈份管高美云叫姑的,虽然是邻๑村,但平时两家平时并不怎么来往,今天张嫂来就是一个意外。张嫂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甜嘴,那嘴甜得一张嘴就能招来蜜蜂。“老姑啊,您可真有福气啊,看俺那几个ฐ表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家树当上兵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愁眉苦脸的?”她一进门就握住了高美云的双手说。
孙家树十分清楚母亲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快,但现在不会因为ฦ有母亲支持就能当兵了,孙家树不耐烦地说:“妈,你怎么老爱烦我,也不知道你是安慰我还是幸灾乐祸,明知道我没戏了还这样说。”
今年,这两家的孩子争着当兵,全村人都觉得有好戏看了。
军医把烟推开说:“不行,部队有规定。”
“老四,你最有主心骨,干啥我都赞成,当几年兵也好,复员了跟我学开车,保证大姑娘在你屁股后乱撵。”这是老二红军的声音。
“送不送电影你说了算,什么时候走还是你说了算。”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前要考虑的是以后该怎么办,乖乖地上那所专科学校?不行,他确实不喜欢那所学校,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复习重考?复习一年,考个好学校倒不成问题,可问题在于绿叶以两分之差未能上线,她一定也去复习,自己再去,他俩肯定会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绿叶难堪的。有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呢?当兵!几天以来,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闪动这个念头。这可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小时候,堂屋的镜框里挂着一张父亲身着军装的照片,简直是帅呆了,照片里父亲是那ว样年轻,那样精神,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让谁看了也不相信那就是父亲。这张照片也成了父亲炫耀的资本,父亲精心把照ั片装进镜框里,镶上金边,挂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孙家树就是看着这张照片长大的。现在已是老态龙钟的父亲,一提起他当兵时候的事,立即会显得神采奕奕,眼里泛起泪光。孙家树想:军营一定是一个神秘的地方,神秘得可以勾住一个人的魂,不然,父亲怎么เ会那么เ依恋军营?从那ว时候起,孙家树就开始做梦了,而且是军校梦,父亲没上军校,遗憾ย了一辈子。
“不走,我死也不走。”老太太少气无力地说。
“老大,来人了。”一个流氓提醒着大个子。
“走,便宜了这小子。”大个子临走揣了孙家树一脚,“看你还多管闲事不?真是找死!”说完后一群人扬长而去。
孙家树艰难地站起来,他已是鼻青脸肿了,全身疼痛难忍,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鼻子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流血了。尽管是这副狼狈相,他的嘴却仍然很硬,“王八蛋,有种单挑。”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唾沫全是红的。
绿叶飞快地跑过来扶住孙家树,她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他嘴上的血,说话时带着哭腔,“疼吗?”
“没事,没事。”孙家树轻描淡写地说,好像刚ธ才的事没生一样,这个ฐ时候大丈夫风度是不能丢的。
“这伙流氓真是不得好死。”绿叶轻轻地用手帕沾着孙家树额头上的血,疼得孙家树一咧嘴,“肿这么เ高还说没事,到医疗室擦点药吧?”
“真的没事。”孙家树满足地看着绿叶,不管怎么说,虽然吃点皮肉之苦,目的总算是达到เ了,按理说,他还得谢谢这帮家伙呢。绿叶一抬头,两ä双眼睛就对在了一起,她忙低下头,心都快跳出来
从此,像经过商量一样,他俩总是一块到河畔读书,时间久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有时候面对面坐着互相提问问题;有时干脆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树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夕阳的余晖把全身染得绯红;有时也会对着小河朗诵:“大江东去,浪淘尽,数风流人物……”他们谈学习,谈理想,一种奇特的磁性强烈地吸引着对方,真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绿叶一家都是吃商品粮的,那时候,粮票已经不流通了,但旧粮票仍可以换面包吃,一些小商贩骑着车带着面包聚在学校的大门口专门做这生意。绿叶家里存了不少旧粮票,她常常把旧粮票偷出来换面包吃,当然,绝对少不了孙家树的那份,他们一边看书,一边啃面包,无聊的时候,就掰一块面包投进河里,一会儿便会引来一群鱼儿争抢,他们则在一边看热闹……
有一天,绿叶忽然问家树::“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崇拜谁?”
“我爸爸。”孙家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爸爸带领全村人致富,太伟大了,他还当过兵,他当兵时的照片帅着呢,等高中毕业了,我也去当兵,我要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如果谁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尝尝拳头的厉害。”
“你猜我最崇拜谁?”绿叶神秘地问。
“老师?”
绿叶摇摇头。
“作家还是科学家?”
“都不是。”
“那到เ底是谁?”孙家树猜不出来了。
“是军人,军人最神气,我爸爸也当过兵,他还参加过自卫还击战呢,腰上有一个弹片到现在还没有取出来,我小时候,妈妈每年都会带着我到部ຖ队上住一段时间,那时候,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