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再后来环境宽松些了,丘山也有了入暮的光景,哆哆嗦嗦行动不便,颜福瑞连饭都没得吃,小小年纪上街讨饭,多数是要不着的,有一次饿狠了,抓了人家的馒头就跑,被撵上了一顿臭揍,哭的撕心裂肺地回家,还把手里攥着的半拉馒头给了丘山,丘山胡子哆嗦着,红着眼圈叹气,末了让颜福瑞帮他寄了封信出去。
又说:“有些人怕是还过的挺自在,我得让他们知道,是谁回来了。”
好多人盯着她看,尤其是餐厅里那些藏族女服务员,眼睛里的艳羡都像是能发光,秦放经过她们身边时听到她们在说:“看她的脚多白。”
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秦放腾一下就站起来了:“司藤……”
又说:“待会再帮忙泡一桶方แ便面上来吧,这次要海鲜味的。”
在谷底下,他收拾了车里的证件行李之后,犹豫再三,拿了套安蔓的衣服让她换穿上,司藤只用两ä个手指尖拈过来,闻了闻眉头蹙起,又扔回他怀里,这还不够,手指甩甩,就跟能ม脏到她似的,冷冷来了句:“破烂衣服。”
秦放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正想凝神再听,身后一股巨大的气流涌来,居然把他连人带车撞冲到半空,然后轰的一声落在几米开外。
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会让人毛骨悚然,那该多么可怕啊,那ว个巨大的拥挤的活人来来去去的烟火世界,外围有无数双冷冷窥视的沉默的眼睛,一天二十四小时专注看你的一举一动,在你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时候,就在你的肘畔,有人目不转睛,嘴角勾出讥讽的笑。
——赵江龙拿着卷起的书,一下下抽她的头脸,说:“你赵哥错哪了啊,你给解释解释,解释解释……”
赵江龙顺手就关了电视,茶几上摸了烟,打火机卡嗒一声,在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听来分外刺耳,火苗窜起的时候,隔着火瞥了她一眼。
发完了,手机塞回兜里,双手拢到嘴边呵气,使劲搓,拼命跺脚,不知道跺到第几百次的时候,秦放回来了。
——“上海租界里住的都是洋人!发蓝西梅里煎德一只的,你问问人家的皇帝ຓ同不同意!”
秦放哭笑不得。
陪司藤买东西,想的最多的反而是安蔓,他从来没陪安蔓买过东西,安蔓说,知道你们男ç人烦逛商场,强扭的瓜不甜,我自己้搞定就是了。
当时觉得安蔓真懂ฦ事,知情达理的贤惠,不让男人操一点心,出事之后才开始反思,如果男ç女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一方แ这么隐忍和曲意逢迎,真的能稳固和长久ื吗?
且不论被迫与否,自己้为了司藤尚且做了这么多,安蔓呢?想到后来余味都是心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安蔓他是一定要找到的。
司藤固然跋扈,但至少识趣,秦放做的事花的钱她领ๆ情,态度不像先前那么糟糕,偶尔秦放问她什么她也能回答——秦放挺知足的,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挺好了,他是奔着跟她最终散伙的终极目标去的,不用再更进一步。
王乾坤和颜福瑞的身影消失在上山的蜿蜒小道上。
秦放示意了一下那条路:“我问了不少人,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对丘山道人还有印象,说是身下有个徒弟,就住在这上头,除了他山上没别的人了,刚刚那两个,估计有一个是。”
司藤居然挺感慨:“李正元和丘山,都是当年道门叱咤风云的人物,嫡子嫡孙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秦放心里咯噔了一声,试探着问她:“你不会为难他们吧?”
司藤看着上山的那条路,想起刚刚那两个道士说过的话。
——“我相信如果李正元老道长还在世的话……”
——“是我太师父啊……”
老道长,还在世的话,太师父。
最初复活,七十七年只是个数字,前几日出行,看到现代人生活百态,也只是觉得确实时过境迁有所不同,直到此时此刻,才突然有些关乎已身的悲凉寡味。
都不在了啊。
果然是报仇得趁早,活到仇人都死光了,只能掘坟鞭尸或是抽打后人三百皮鞭,这手段也忒落了下九流。
她收回目光,说了句:“上吧。”
王乾坤和颜福瑞显然已๐经下了地洞了,两人的对话时不时飘将出来,一个激动一个ฐ淡定。
——“王道长,你看啊,就是这个,这个根!根!敲上去这么เ硬,听,一敲就响!”
——“颜道长,固体被敲,一般都会响。这种藤一夜之间长这么เ快的确是很奇怪,但是肯定有迹可循,比如被辐射,比如你这个ฐ地底下有一种矿物质,这两ä天突然产生了化学反应……”
电锯的声音突然起了,耳朵伏近洞口的秦放吓了一跳,约莫四五秒之后,声音又停了。
——“看见没王道长,我前面用刀砍过,刀口都卷了!没办法找了个电锯来,你看到这血,你看到这血没?”
——“颜道长,不要这么เ武断的就下结论,红色的不一定都是血,也有可能是色素,树液ຂ是红色也不奇怪啊,古代小姐们拿来染指甲的凤仙花,揉碎了不就是红的吗,难道我们能说花里流出来的是血?当然了,有文人会这么比喻,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