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番记着雁卿额头被白上人切了一道,便用手轻轻试了试,那刀口十分平整,几乎摸不出来,只微微有些红,位置倒还好,眉心就像是抹了一道胭å脂。赵世番๘便松了口气——心想这白上人救人,着实让人憋一口气。哪有不由分说就在姑娘脸上动刀的?
林夫人生性朴素า,屋内家具陈设也并无多少新奇花样,大都还是当年成亲时打造的那些。不过是因陈设搭配得合理巧妙,才显得明净雅致罢了。其实都已๐是些不时兴的笨旧东西了。此时入夜,点起蜡烛来,那些边角处便显得暗影幢幢,尤其黑沉些。
林夫人退了一步,扶住身后小丫鬟的手,才勉强撑住了。
月娘见逗她笑了,才又说,“他是瞧着阿姊眼生,那欺生的毛病又犯了呢。阿姊不要和他计较。”
把自己拾掇好了,还没有人进屋来伺候。她想了想,就回床头前,将枕头边儿一个小木盒子打开,数出12枚琉璃珠来。悄悄带上,去鸿花园找妹妹月娘玩去。
大姑娘性子倒是很乖巧,此刻必缓缓眨动那ว双黑眸子,在崔嬷嬷的期待的目光下,似懂非懂ฦ的点头说,“好~”
雁卿便垂着头坐在她手臂上,轻轻的搓弄着自己的手心,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抬头望向月娘,见月娘形单影只的背影。便不很自信的问墨竹,“阿娘会改主ว意的罢……”
墨竹便摇头说“大约是不会的。”
雁卿便说,“我求她呢?”
痴儿太过执着了,也是令人心疼的。墨竹倒是梗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说“大约也不会。”
雁卿又沉默了下来。
墨竹是知道大姑娘骨子里的拗劲儿的,纵然你告诉她这一行必然劳而无功、月娘也未必会领她的情,只怕她也会去做。就譬如读书,谁都知道她再读、再读也不会变聪明些,她也依旧要读,因她也想像月娘一样,令林夫人得意的在人前夸赞她一句“聪慧”。她是个痴儿,只知道拼力去做,却不晓得人除了“去做”之外,还有许多取巧的活法。
林夫人此刻却是在李太夫人房里。
半日光景,也足够太夫人回味过来。
林夫人是当年李太夫人亲自为燕国公挑选的妻子,又和睦相处了小二十年,林夫人是什么样的才能ม和品性,太夫人心知肚明。虽乍然听说林夫人正在处置柳姨娘,太夫人也略觉得她过于专断了,然而再想想,这也正是林夫人的性格。
不过就是儿子房里那些事,林夫人出手管教也是她的份内。是以太夫人虽心里有话,却也忍住了没插手。
果然,待鸿花园里尘埃落定,林夫人便亲自来向她禀明原委了。
此刻太夫人才开口“早些年府上人事驳杂,你公公又去得早。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许多事都照料不得,难免就得多仰仗身边的人。又担忧大郎小小年纪袭了爵,上头无管教,下边多奉承,容易被勾搭坏了,也要在他身旁放个年长稳重的管事辅佐。就这么着选上了柳管事。当初也是觉着他老实诚恳,怕他不够干练,还将陪房丫ฑ头嫁了他——谁知道渐渐的他心就大了呢?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没什么不能处置的。”
林夫人素来都是赶尽杀绝的,没道理处置了柳姨娘,还要留着她的父母兄弟荣养的。这些太夫人却是都料é到了。此刻退一步,也是为ฦ了后头好开口。
林夫人便说“是我这些年偷懒,不曾申斥管教的缘故,才令他们都放纵起来。早几年柳管事借着府里的权势,在外干预诉讼,夺人田产。我听到เ风声,也曾和大郎提过。也不知他是怎么เ辩解的,大郎只将他训斥了一回便作罢。前阵子又有人告到京城来,说他因田界ศ纷争,纵容儿子打杀了人命。我遣人去查,才知道他这些年竟都不曾收敛过。昨日他回到府里,并不只是为了送节礼,也带了儿子来,想让柳姨娘帮他藏匿脱罪……”
太夫人便愣了一愣,转着手中念珠默念了一声,才叹息道,“真是无法无天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绝不能姑息纵容。”
林夫人说“因此事触犯了国法,我便命人将他和他儿子拿了,送下狱去,先由地方上审理处置。”
太夫人点了点头。又恨恨的道“家法也不能饶他!那被害了的人家,可遣人去吊唁抚恤了?”
林夫人道“已去过了。那家人死的是家里独子,父母都已白了头,底下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家里并不富裕,却说什么都不肯收钱。只说杀人偿命,其余别ี无所求。”
太夫人又叹息了一阵子,方道“这件事,柳姨娘插手了?”
林夫人摇了摇头,“柳管事昨日才回府,她应当还不知道。”
太夫人就又拨了拨念珠,道“你为人处事比旁人都正派。因此这些年将府里交给你,我事事都放心,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纵然别ี人有旁的话说,我也只信重你这边。就算有人来问,大郎和你我更喜欢谁些,我也得说,是你。”
林夫人眼圈儿便一红,道“阿娘对我好,我知道。”
太夫人便说“这件事我本不该开口。可既然说到了,也少不得要问一句,你是如何处置柳氏的?”
林夫人便跪下来,道“我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