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朗声一笑,“五十而知天命,好与不好一半看天,一半看人。我也是思妻心切、思女心切,玉儿回来后,我便好多了。姑父多谢你惦念。”
黛玉纤指轻轻点了点那玉簪,“不是冰做的,难不成是个煞神?”
“不必了。”林如海平复了些,旋即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叶孤城,“白云城主也同南王府的人认识?”
太上皇在时,各个皇子面上和气,实则波涛暗涌,纷纷在朝野上下笼络人心,培养各自心腹。自己作为ฦ朝廷二品大员,又管着扬州盐税,纵使有心明哲保身、急流勇退,也终究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现如今新帝登基,自己所拥的那位旧主大势已๐去,软禁在王府中,自己未受牵连已然万幸;原本已有告老还乡之意,不料三个月前,却收到平南王爷私下宴请之邀。
陆小凤笑道:“等你不老实的时候,我就会老实了。”
黛玉微微歪仰,打量起眼前的马车来,马车也气派得很,银白色的云纹标志,四角缀着精致的六角铃。“不坐轿吗?”黛玉略有不解。却听身边的婢女道:“府邸在姑苏城中,离这里还有些远。”
黛玉微微颔,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另有叶九走到林忠跟前,道:“林管家请随我乘这辆,林姑娘的贴身丫鬟和嬷嬷坐后面那辆。”
雪雁微怔,原本姑娘被那两个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后,自己正想着怎么跟在马车一起走。没想到这会子竟也让自己和嬷嬷上另一辆。哪儿有丫ฑ头也跟着坐马车的道理?
林忠心里想道:此番๘老爷命自己跟来,临行前嘱托自己莫让小姐在外头委屈了。原本想着,这表少爷是江湖人士,不通圣人之礼,又兼在那ว混世中颇็有名气,定是个倨傲之人。没想到府里的下人,一个个ฐ倒懂规矩的很。
叶九对林忠做了个“请”的动作,林忠知他是叶孤城身边的侍卫,忙对叶九拱拱手,“不劳九侍卫,林忠只是一介管家奴才,表少爷费心了。”
表少爷?叶九同身边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愣住了。林忠捋了捋胡子,解释道:“就是你们的叶城主。这,城主的家母是我们林府的姑奶奶,叶城主乃是我们老爷之外甥、小姐之表兄,可不就是表少爷?是不是……林忠有哪里说的不妥当?”
叶九几人顿ู时恍然大悟,纷纷忍俊不禁。
林忠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自家小姐。自己鞍前马后跟着林老爷管着林宅数年,林家到เ了这一辈子人丁不旺是不假。可对于各旁้支宗室的称呼,自己้总不会说错的。
黛玉是个ฐ七窍玲珑心的,小小的身子里又是前一世的魂儿。瞧这光景,心下思忖道:自己这位表兄不比荣府里那几位,据说是个极尊贵的人。光是几个下人,言谈举ะ止便不俗。想来称呼,也同一般的簪缨世族不大一样。
于是便开口对叶九道:“既是入府随俗,还请侍卫告之林叔,入府该如何称呼表兄。也好让林叔关照我们府里带来的下人。”
叶九笑道:“我们城主府中的人皆呼城主,林姑娘不必拘礼,随意称呼便是。”
城主?林忠愣了愣,捋着胡子眨巴眨巴眼睛。
那边黛玉进了马车,却现从外头看,比平常所见的马车精致二分外别ี无其他,没想到进了里面才别有洞天。梨木靠椅仿古琴架形而打造,一侧边角是一尺宽的木架,上头放着书卷;另一侧则是双层的案几,明的一层放着杯盏,皆是白玉;另有果饼。待自己้走近坐下后,才看清底下一层放的竟是一只妆奁匣。
两旁的小窗是两层,蒙着一层月白色薄纱,拉到เ两旁的则是雪青色软缎。
这样的马车倒是头一回坐。看来自己的这位表兄在待客之礼上,真是有心了。
侍女坐在两ä侧,一个明眸善睐,笑意盈盈;一个鹅蛋脸,却是剑眉入鬓,高鼻樱唇。笑意盈盈的侍女先开口道:“城主府的侍女樽月,奉城主之命伺候林姑娘这些时日的起居。姑娘到了府中不必拘束着,需要什么尽管跟樽月说便是。”
黛玉微微点头,不由打量起眼前的说话的侍女来。虽说自己้在荣府外祖母那里,各房各屋子里头大大小小的丫鬟,诸如晴雯袭人之流,个个都是娇花似的。可眼前这两个丫鬟却同贾府里的那些丫鬟都不同,没了几分低眉顺眼的拘谨之态;对自己้虽也恭敬,却也非奴颜媚骨。
“城主府侍卫叶七。”剑眉英姿的侍女开口道,“奉城主之命保护林姑娘。不知姑娘对这所乘的马车可还满意?”
黛玉点点头,“劳烦表兄有心了。”
樽月同叶九皆笑。樽月道:“我们城主从来不近女客,更不会亲自打点此类繁芜之事。不过城主吩咐,说姑娘是贵客。既是城主的贵客,我们自是要尽心尽力地服侍姑娘。姑娘所用之物必是最好的,樽月想,姑娘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一切便皆按此方布置。”
一路马车行得十分稳妥。帘外穿过姑苏城,听声便可知,必是热闹非凡。
马车停下,只听马车外的人在帘外说了一声,“林姑娘,到了。”
樽月扶着黛玉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黛玉仰,只见府门上写着“林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