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达平的手段李建设以前就早ຉ有领教。
或许，官场就是如此，位置从来都是有限的，你上去了，他就会被踩到底下。方达平想起了一个形像的比喻：机关里的公务员像牛毛一样，能当上官的，像牛角一样，牛毛有多少，牛角又有多少呢？这是他一位同学的妙论，这位同学毕业后放弃了进入机关的机会，而是选择进入学校教书，方达平问其原因，他即以此作答，说他既不愿去费尽心机争当牛角，又不愿默默奉献做牛毛。方达平问：那你去做教师，算是什么？同学答：牛鼻子。
方达平的心，在这一瞬间忽然淡定下来。面对已经冲到跟前的李卫建，方达平几乎是用尽了生平之力，一巴๒掌拍到桌子上，然后猛然起身，大喝一声：“李卫建！你想怎么着！”
他拨通了李建设的电话。
方达平心一下热了：“刘ถ局长，你放心，坚决完成党组交办的任务！”
电å梯门一开，方แ达平走出来东张西望一下，没见人影，心还是呯呯乱跳，鬼使神差般，一转身，在电梯门闭合之前又回到เ梯箱里。
尽管并非是去送礼ึ，但是总归是在“跑”。方达平就是如此，只要是谈工作，找哪个领ๆ导也不怯气，大大方方แ就去了；可是要谈个人进步，那真比杀了他还难受。以前也不是没动过这种念头，而且思想深处也相当认同“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的逻辑，但是轮到自己要做这种事，文人骨子里的清高、书生脸上那层薄皮就不由自主着要抵制了。中国的读书人一向讲究思想自由、人格独立，并且因为ฦ先贤的教导，一向都怀着学优而仕、兼济天下的美梦。但是误入仕途之后才会发现，人格最不能独立的地方就是官场，因为ฦ它有一个铁ກ律：下级服从上级。你的位子是上级给的，你不听他的能ม行吗？方达平一向喜欢读书作文，虽然学识与修养皆不入流，内心里早已把自己作为“文人”去敬仰了。真正的文人与真正的节妇一样，是要立牌坊的，但是一边立牌坊一边做婊子，也是古往今来所谓文人的通病。
“马上联系孔，去他那里。”
但是，预料中的调查组并没有来，张中秋也像人间蒸发一般，从此再没来上过班。方达平觉得诡异的是，一个正常的科局级单位，在没有一把手之后，仍然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各项工作仍然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只是节奏上缓慢了许多。而市局对他们这样的情况也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方式，置之不理。方达平觉得，他们像是战争年代的地下党员，与组织失去了联系。
方达平这一问颇有深意。虽然张立新า陶大伟李建设都是本地人，但是三人之间又并不是真的亲密团结到一家人的地步。张立新早ຉ年做办公室主任，陶大伟做管理分局的局长，两人明争暗斗多年，最后还是张立新技高一筹，先进了县局的领ๆ导班子。李建设原来是个普通的所长，与张立新一向关系不错，但是后来到管理分局做了副局长，与当时的局长陶大伟很快打得火热，陶大伟进了县局的领导班子，李建设顺ิ利接任，于是陶李二人的关系显著加深，又超过了张李，这当然会让张立新不舒服。这种微妙的人事关系，方达平不是不懂ฦ，只是平时不屑于理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