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道场做下来，幺毛瞌睡得走路都是睡着的。这也算是一个人事上的错位吧。
入了殓，他指导幺毛写好引魂幡，回身叫二徒弟去打幡。二徒弟是他们本村的，五十六岁了，住村民主任家旁边。他们叫师父都依了娃儿们叫“爷”。他以为师父昏了头了，迟疑一会提示ิ说﹕
“爷。他们都不愿接你的班，我来接得了。”
“读不起呵。……我这么晚来就是来拿行李的，再就是想请刘老师帮我一个忙，”
他知道田老师未必就会跟他计较，但还是乐意听她的，跟随她去找刘老师。
待雷新า周拙嘴笨舌地答应时已๐慢了几拍，弄得韦蔚侷促不安地绯红了脸。雷鸣看着好玩，跑进卧房去倒在床上，笑得打滚。
“爷，拿五千块钱借我。”
“也没说什么啊，就情绪很不好。……不过幺娘也别ี担心，没考上谁都会难受几天的，过两天就没事了。”
他胡思乱ກ想着来到办公大楼前，犹豫了一会鼓足勇气走了进去。见几个ฐ从楼上下来的老师都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猛然想起自己的头发又赶忙退了回来，出校门找了家理发店理发，师傅问他怎么理，他笑笑说﹕
“反正你家两个，就有一个是老外。”
韦蔚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他手里卷着的宣纸展开来。当那两句诗映入眼帘时，幸福感在心里弥漫，泪花儿情不自禁地涌ไ出来噙满了眼眶，她趁人不注意低头在肩头上擦了擦，雷鸣盯着她看了看，拿过条幅贴了上去。
爷爷点点头，去耳房吩咐儿子和媳妇，叫他们不要鬼惊乍ๅ。不会有事的。儿子见父亲这么说也就不再担心了。只有母亲仍惦着，生怕有个一差二错。
“你这老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起来这个军閥，在众多的赶场人中识别谁是布依族人的方法也极简单。看外貌是分辩不清的，布依族人的外貌和着装ณ跟汉族人别ี无二致，其方แ法就是辩口音。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天上的云薄了些，淡了些，有的地方还能见到เ一小方แ蓝天。这里是乡政府住地，离寨子还有三公里。
哼。整不死的。我只要是用心学的，哪怕是自修我也能考上大学。面对这样的处境他无所谓。他不满的是那个处分，觉得在他一中读这三年书，万一真没考上大学，就连服兵役的门也给他们堵死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嗨。没必要了。……都这时候了，别把头整昏了更划不来。”
地球不停地自转公转着，谁也没那本事让它停下来。这就是自然之道，人只能ม认知它，不可能改变它。谁要想改变它，那ว就等于自取灭亡。
“不信。你用脸盆接一盆雨水放在宿舍里试试，两ä天水就变黄了。”
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之ใ道，人有人道。
“道你妈哪样歉唷，我要是跟你们这些娃儿计较，就显得我老万太没得水平。这个事我也想过，主ว要是以前搞惯了，总想是背对着你们的，不怕得。后来仔细想想，倒还觉得是有点不文明。”
老万在灶门前烧了堆火坐着烤，他只有自己坐着的一个草凳稻草编的，也就没请幺毛坐。只神秘兮兮的看着幺毛，耸着脖ๆ子摸出几张纸来递给他说：
“我来考考你这个高中ณ生，看看你是不是知道这上边写的是些什么意思。”
幺毛拿着那ว几张纸，见是几张发票的复印件，上面有支部书记的签名和村民主任的签名，看不出是些什么东西。又还给他说﹕
“几张烂纸，会有什么意思。”
“烂纸。你娃儿就不懂ฦ了吧。”说着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这就是小白林贪污的证据，知道了吧。”他见幺毛大张着嘴更得意地说。“他妈的，我还以为他是挖到金娃娃了，原来他是买了本假发票，在城里刻了几颗假公章，借请领导吃饭的名誉，自己写发票来报帐。看见了吧，这两张一张是五百八，一张是六百五。两张发票小福生都说是假的。他去这两ä家宾馆调查过，你看看这才是那两ä家宾馆的公章。比比，比比，不一样吧。”
“开了年就要改选了，我给你说，你家的四票千万不能投给这样的坏人了。他妈的，群众还不理解我，像这样的人还不可恨哪﹖本来人家扶贫办拨的款是够修大车路的，可他硬是七整八舞的把钱整了装在自己的腰包头，才修了条手扶拖拉机路，选举时还表功说这条路是他的成绩。剩他妈那么多炸药雷管放在家里，准备给两个舅子盖房子炸石头用。这不，活该把他那个ฐ‘独儿不孝，独狗爬灶’的短命儿炸死。还骂我孤毒，现在他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不过比我多两个ฐ病秧秧的姑娘，再也生不出来喽。这回劳改队里怕还有他一名。……那天还得你的力，不然呐，可能还会给那ว个烂婆娘多整着几下。”
他说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老万说的或许是真的。幺毛暗想。他本来就爱去小福生家，福生是会计，上一届就竞选过主任。这回有好戏看了，原来他妈的那么黑。这就是民心了，民心比法律严厉多了，简直是到了诛灭九族的地步。
他想着打了个ฐ寒颤。举目环顾四周，见老万的境况还真和他唱的苦情歌差不多。
他们两家虽说才相隔那么四五丈远，可他却有十多年没进过老万的门了。他记得六七岁时倒常来，就因为有一次他使他上过一回当，母亲就再没让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