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烦躁，说道：“死者就在后面躺着，你就使劲说他坏话吧，尸骨未寒，半夜就得来找你。”
义叔打开皮包，取出棉花，示意让我看着，他把棉花堵在尸体的耳朵、鼻孔、嘴、肛门等处，告诉我这叫封窍，是老年间的规矩，封窍之ใ后尸体内有股气就不会泄，能保尸体不腐。当然这些是迷信之说，现在都是火葬，再怎么不腐几天后尸体也得烧成一把灰。
对于这个安排，我是无所谓，赚钱就行。我承认我确实爱钱，这年头没钱，对象都不敢谈。其实我知道老爸这么เ安排，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在我小时候，曾有高人算命，说我这个人命太冲，干正经的不行，只适宜偏门一点的行业。
家里人已经不愿意了，可事情逼在这，只能让孩子再摔。这次也没那么多礼节，孩子大人一起摔，女孩她爸也来了，高高举起火盆重重一摔，火盆落地，发出脆响，滚出老远，再去看时，还是没碎。
执尸队的胖子凑过来，嘿嘿笑，低声说：“这里有事，看着吧，后面还得出幺蛾子。”
义叔当机立断，盆摔不碎就不摔，所有人上车，马上赶到殡仪馆进行火化。
众人上了车，也没人管那个火盆，孤零零躺在街道上。我开着车，一路无话，凌晨五点半刚过，所有车辆到了殡仪馆。在火化前，还有个简短的追悼会。
殡仪馆工作人员把死者从停尸间推出来，面貌如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气色似乎比刚死的时候还要好一些。此人的一生乏็善可陈，一辈子在农村种地，悼词寥寥，就那么เ个意思，然后把他推进火化间。
火化的时候还算顺利，尸体送进高温炉，烧了二十分钟็，再推出来的时候，已化成一堆骨灰。家属耐着性子，用火钳子把骨灰捡到临ภ时的骨灰盒里，下一步就是到码头乘船，把骨灰洒向江心。
这个ฐ流程下来，基本上就算结束了。义แ叔跟家属们交待后面的事，纸怎么เ烧，头七应该注意什么，然后催促他们结算费用。
家属大哥掏出一沓红钞给义叔，义แ叔清点完毕，当场开了收据。家属大哥不甘心：“以后再有什么事我还得找你，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义叔还算尽职尽责，告诉他，有事尽可以来找。
忙活完了，已经是早ຉ上七点多，昨晚熬夜的劲头泛上来，我哈欠连天。义叔拍拍我的肩膀：“小齐，不错，能吃苦，还有个机灵劲。好好干，我肯定把你带出来。”
这单业务就算是完事了，我们开着车回公司，义叔把收来的钱交给义婶入账。我们正聊着，手机突然响了，义叔接通，一听就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放下手机，拿起外套，招呼我：“小齐，走，出事了。”
我匆匆跟他出来，义叔告诉我开车直奔码头。在车上我问怎么回事，义แ叔道：“摔盆的小女孩发了癔症，要跳江。”
多余的话他没有多说，我也不敢追问，加快速度，很快到了码头。
义叔领ๆ我到เ了码头的值班室，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发出惨嚎一般的声音，高亢尖利，像是杀了一头猪。院子里站满了刚ธ才送殡的家属亲戚，那位家属大哥看义叔来了赶紧ู迎上来：“师傅，你快看看吧，我那侄女不知犯了什么病。”
我们推门进去，看到小女孩用绳子捆在椅子上，五官扭曲，脸色煞白，不断ษ嚎出非人的声音。旁边还有几个120的医生护士，手足无措。只要往前凑，小女孩便疯狗一般上来咬，涎液ຂ顺着嘴角流。
“典型的狂犬病症状。”一个ฐ护士看着手腕上的牙印，狠狠地说。
义叔道：“各位闪闪，我看看。”
“你谁啊？”医生不耐烦：“闲杂人等别往前靠，出了事谁负责。”
义叔道：“大夫，我就看一眼，不上前。”
好说歹说，医生退到一旁้，义叔半蹲在女孩面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冲我招手。我刚走过去，小女孩突然焦躁起来，拼命撕扯，那么大的椅子被拽得在地上蹭着走，其势非常骇人。
义叔疑惑，让我往后退两步，小女孩吼叫不那ว么厉害，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他眯着眼，似乎想了想，又让我往前走两步，小女孩顿ู时像扎了兴奋剂，不停地挣扎，绳子嘎嘎ะ响。
我品出味了，好像我能影响她的情绪。
义叔轻声道：“看她的额头。”
我揉揉眼，仔细去看，在小女孩的额上隐隐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印子，大概乒๐乓球大小，外缘十分不规则。
“能不能看出是什么เ？”义叔问。
我定睛瞧，忽然心念一动，压低声音：“不知我说的对不对，特别像一张人脸。可又不太像，似是而非。”
义叔道：“你仔细观察，其实这不是一张脸。”
他的重音落在“一”上，我凝眉再去看，这次看明白了。为ฦ什么เ似是而非，因为这个模糊的印子压根就不是一张脸，而是两张人脸重合在一起。两张脸大小不一样，全都是侧面，面向西方，五官位置各不相同，重合在一起后，形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蒙太奇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