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呵,你怎么也跟我一样傻呢?你方才没听到凤姐姐说么?此事原是老太太做主的,我再去求她,却又算什么呢?岂非是教她为难么?更何况,你跟了我那么เ久,何曾见我求过人呢?”黛玉一字一句,轻轻地说着。
待到晚膳时,紫鹃端了饭进去,因道:“姑娘,都已经坐了一天了,中午也不曾吃什么,快吃些吧,省得饿坏了身子。”
用膳完毕,碗筷撤去。北静太妃因问乌尤道:“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待他们一走,探春因笑道:“宝姐姐怎么出了园子便不大进来了?可是我们谁将你得罪了?”
说完,甚是感伤,又念及迎春韶龄早逝,顿时又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主子,是他所有弟兄中ณ最冷漠无情、令人捉摸不透的,还是一切都由得他吧!
这两人正是黛玉和紫鹃,此刻,她们手上拿着的,正是一盏崭新的孔明灯,显示新扎好的。
却说那赵姨ถ娘素日常觉得诸位年轻主子里,倒只有宝钗,算是个ฐ妥帖大方的。因听说她许给宝玉,还曾暗暗叹息,又被告知因宝玉不可下床,由贾环代替拜堂之后,因何贾环细细吩咐道:“你这位新嫂子,倒是个不错的人儿。你既ຂ然得老太太看重,得了这活儿,好歹也好争口气,别出什么洋相。如今上苍保佑,宝玉竟一直未醒。你既得了这露脸的机会,可要叫人好好瞧瞧。”
贾环听了,都一一记下,回道:“姨娘尽管放心吧!”
于是一早便由丫鬟们伺候梳洗,因当初并未料到เ宝玉到了成亲之日都未醒,因而吉服仍旧是照着他的码子裁的,贾环原本便比宝玉小上几岁,身量尚小。因此穿起这一身大红的吉服来,便很是滑稽。
一时跟着赵姨娘到了贾母房中,拜过贾母和贾政王夫人后,这才前去薛家迎亲。
因今日的宾客中还请了水溶,为了避免无意中ณ撞上,黛玉便索性懒得去前院,一早便命紫鹃雪雁将潇湘馆的大门紧紧关上,好图个清静。
而过了今日,明日便是黛玉的好日子,故而潇湘馆内,亦是四处贴满了大红的“喜”字,黛玉每每想命人将之ใ撕下,最后仍是生生忍住。
紫鹃雪雁这几日来眼见黛玉自凤姐来了那日之后,倒是慢慢进了饭食,然而,话语却是一日少似一日。虽说与她说话也答应着,却总似丢了魂魄一般,常常你说了半日,再问她,亦不过淡淡地应了一声,分明却是一句都未曾听进去。两人暗地里都是急到不行,又因为府中最近众人全忙着金玉和水黛的婚事,两人是知晓黛玉这般缘故的,也不敢上报出去。只好每日尽心劝着,偷偷垂泪。
又因前头不够,周瑞家的于是便来潇湘馆中欲唤紫鹃和雪雁去前头帮忙,却被两人以“明日便是姑娘的好日子,事情还多着呢”为由,给辞了。周瑞家的无奈,而黛玉要嫁的又是北静王,一时间倒也不好再强劝,遂只好拉了春纤过去。
黛玉这日倒是醒得极早ຉ,一个人坐在窗前默默坐着。外头不断有炮竹声传来,她皆细细听了,偶尔笑道:“这是该拜堂了。”又或者,“你们听,莫不是宝姐姐的花轿进了怡红院了!”
紫鹃雪雁瞧着她神色如常,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心中不忍,却只好小心地听着,偶尔干笑两声,权当是应了。
到了下午,李纨过来了。原来她因丈夫早丧,故而也不便出席,只是令贾兰在前头招呼着。
紫鹃雪雁见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将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因招呼道:“大奶奶来了?且和我家姑娘说说话罢,我这便倒茶去。”
李纨点点头,等了两人出去,笑道:“我向来不惯吵闹,倒是妹妹这里清静。”
黛玉轻轻一笑:“我原也听不得吵,不过明日怕还是躲不过了。”
李纨闻言,因想起明日便是黛玉的好日子,于是又添了一份伤感,叹道:“妹妹一走,这园子里人便愈少了。”
黛玉淡笑道:“迟早是要散了的,早些散早好。”
“唉……”李纨听罢,长长叹气。
这一日似是极长,又似极短。
虽然知道宝玉依旧昏睡在床,可是,无论怎样,无论他是否醒得过来,从今以后配在他身边的人便再也不是她了。
不,或者可以说,从来都不曾是她。
一直——都是她的奢望罢了。
做了那么เ久的梦,终于,到เ了梦醒的时刻了。
有什么东西逐渐在胸口一寸寸碎去,呵,是她的心么เ?
更漏一点点的滴下,终于慢慢过了子时。
可怕的是,噩梦还没有结束,好不容易捱过宝玉的大婚,转眼间,便迎来了自己的了。
紫鹃和雪雁见她睡不着,遂干脆ะ深夜帮她慢慢沐浴更衣,因人手不够,如此忙活了一晚,到天微亮的时候,方才将吉服穿好,又因北静王府的全福太太和凤姐还没来,故而只是将黛玉的头梳好,并不上头。
又过了片刻,凤姐、尤氏、探春、惜春亦皆到了,几人昨日整整忙了一天,不过只歇了一两个时辰,便又匆匆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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