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百姓们早见惯了各种战乱,见他们如此邋遢,只当他们是山上下来的流寇,操起锅铲敲敲打打把乡邻全喊过来,五大三粗的庄稼汉、粗腰粗腿的农家妇,全都撸起袖子扛起锄头,比他们还凶狠。
裴亮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丞相的意思,是需要属下派人去林中埋伏么?”
太子“嗯”了一声,想了想,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丞相怕是也快要回京了吧?”
谢卓暂时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信那一番无稽之谈,不过看景王的潜在实力,与他们联合倒的确不失为好办法,如此一想,人还没下马车,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司马嵘见他手握得紧,干脆不挣扎了,沉沉的眸子回看着他,反问道:“丞相呢?”
司马嵘心头火气,迅速将腰间的手扒开,抬起头冷着脸不再理会他,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谢卓。
这声音含着几分娇俏,耳熟无比,司马嵘顿时头大,转过身,淡淡道:“是我。”
司马嵘眼神微颤,他看过王述之书房内的所有画作,知他落笔如同为人,看似闲云悠水,实则透着凌厉,可手中ณ这幅画ฑ却完全不同,每一处着墨,都柔得让他心悸,缠缠绵绵,丝丝缕缕,仅仅是一幅画,却似乎有了灵魂,伸出一双手来,在他心口不轻不重地挠了挠。
“下官对于丞相遇刺之事一直心存愧疚,便斗胆前来问候。”夏知章说着回头对侍从示意,又道,“此番备了些薄礼ึ,另有滋补之物,聊表心意,望晏清公子早日养好身子。”
夏永思想了想,打开门让他进来,将门关好。
刚说完,司马嵘便为自己的脱口而出话后悔了。
司马嵘沉着双眼,微微一笑:“他是缺了智囊,担心自己往后更受丞相的限制,狗急跳墙了。”
司马嵘怔愣地看着他,心中翻腾,初见时那个洒脱不羁的风流名士,此时却放低姿态看着自己,似乎变得有些陌生,陌生之余,又将自己心口牵扯得微微疼痛。
王述之ใ看向他:“夏永思此人名望寥寥,以往倒是极少注意他,你可曾查出来他才品性如何?”
司马嵘挣脱不得,抬手欲将他的手拂开,却被他反握住,只听他含笑道:“你是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你乃天经地义,你安心受着便是。”
船夫虽挣扎着爬起来,可手中ณ兵器已被王述之夺走,渐渐不敌,而船尾两名刺客摆脱不了护卫的纠缠,一时攻不过来,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两侧护卫再次侧目。
觉王述之也朝自己看过来,司马嵘忙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心无旁骛地开始作画ฑ。
王述之听到熟悉的嗓音,下意识转头朝司马嵘看了一眼。
“属下拙手拙脚,不如去将亭台楼阁叫过来。”
“你那一身的病痛皆可去除?”
陆子修笑了笑:“不要紧,我是来看你的。”
“难道属下阻止得不对?”司马嵘抬眼看他,“丞相不也阻止了么?”
司马嵘听他自吹自擂,与他对视片刻,忽觉好笑,忙转开目光:“属下难得登高望远,直抒胸ถ臆罢了,丞相见笑。”
“太子运送回京的贺礼ึ是假的。”
当晚,王述之坚持要入那ว破顶的内室歇息,亭台楼阁吓得够呛,纷纷出相劝:“如今天寒,丞相千万要爱惜身子,不妨先去偏室将就将就。”说着就要去替他收拾床榻。
老鸨以为他是因绿竹卖艺不卖身而心生不悦,连连赔笑着退了出去。
司马甫:“……”
司马嵘哭笑不得:“他若死了,这世上便没了司马嵘,你叫我将来如何回宫?”
王述之ใ忽地俯身,凑近了看他:“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เ高兴?”
二人到了幕府,下了马车,司马嵘目不斜视地跟随他走进去。
虽是胡诌,司马嵘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抬眼在亭中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司马善的身上,见他正津津有味听着那二人说话,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众人暗中舒了口气,连忙举杯应和。
司马嵘从容一笑:“丞相只管往人多之处走,颜面扫地的究竟会是何人,过两ä日便可见分晓。”
司马嵘镇定应道:“天下百姓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只是苦于生计没有闲暇多琢磨,即便得空也不知如何表述。小人勉强读了些书,便斗胆在丞相面前说了出来,此乃肺腑之。”
“已经禀报四皇子,只是太子那里先一步得了消เ息,怕是来不及。”
“哎?丞相醒了。”吴曾语带激动,眼看就要闯进来。
如果真是如此,希望元生那唯唯诺诺的性子别让人欺负死,好歹撑到自己想法子将他运出宫来。
司马嵘转回去,不由暗自心惊,虽然重生后腿脚灵便,可毕竟多年的习惯难改,来时的路上登车也常用手借力,别ี人只当他是身上伤重,自然不会起疑,可这王述之眼神毒得很,以后可得多注意了。
车内其余三人都艳羡地看着他身边的桔子和香囊,元丰憨厚地挠挠头,笑道:“元生这相貌,要是穿上一身大袖宽袍,指不定要迷倒多少人啊!”
司马嵘不再理会他们,偏头看着被绑在树上的人,见那人已经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不由心生鄙夷:“你说!”
“参太子一本,太子不仁不孝,不宜做储君,当另择贤明。”王述之笑意盎然,边说边紧紧盯着司马嵘。
司马嵘眸中微闪,似有一口浊气缓缓吐出,垂眼点点头便开始研墨。
大晋皇帝一向受世家门阀挟制,储君的废立亦是受世族影响颇大,王述之堂而皇之请旨废太子,只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