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辰心中半是欣慰半是忧伤。妹妹这般聪慧,日后需要自己护着的地方怕是越来越少了。
两人对着侯府侍卫回了几句,那ว侍卫便小跑了过来。
定远侯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溶月抱了下来。
高公公一袭暗红内侍锦袍,满脸带笑,眯着的双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世故。他进了门,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打着哈哈道,“老夫人身体可还康健?昨日老夫人寿辰,皇上还问起了呢。”
“没……没……”沈滢玉嗫嚅着坐下,暗中瞪了溶月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这话可说得有些过了。”老夫人嘴上笑着谦虚,可谁都能看出来她对沈慕杰这话很是受用。
定远侯点点头,“在你祖母那边清点东西,晚上我们过去荣喜堂吃饭,到时候她再一起回来。”又奇道,“听说你在寿宴上大展风采,给你祖母送了个抹额?爹爹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刺绣啊?”
“这是你院子里的人?”沈慕辰看着李嬷嬷,有些不郁。见溶月点头,他沉声道,“你院里的人该教教规矩了,主子说话居然在门外偷听?”
“小傻瓜。”沈慕辰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溶月盯着他嘴角那抹熟ງ悉的弧度,前世她最喜欢看他温柔地对着自己笑的样子,现在看着只觉无比刺眼。
“你叫什么名字?”溶月淡淡开口道,明明才十二岁的年纪,形容尚小,身量不足,却散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冽气质来。
这抹额她自然会补,还会当着老夫人沈滢玉沈汐云的面补,让她们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溶月准备东西了吗?有侯夫人在,自然会为她准备好。
只是这儿人多眼杂,自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她冲侯夫人撒娇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大家伙儿都看着呢,阿芜已经没事了,回去再同您说。”
溶月微微一笑,“二姐姐有心了。”
炕上两边各设一张填漆雕花乌木炕几,上面放着各色点心茶水等物,用的是成套的定窑青花器皿,一水儿清爽的花样。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搭着银红撒花椅搭,沈滢玉坐了一张去,低头看着地面,心事重重的样子。四下望去,唯独不见沈汐云。
他以前也远远见过几次沈溶月,怎么没觉得有今日这般好看?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虽然年纪小,却足以看出长大后倾国倾城的容貌来,沈滢玉与她一比,就立马显得俗气了。
她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肺部一阵凉意,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沈溶月,是真真正正重生了!
云苓正高兴地抹着泪,听到她的话,愣了愣,迟疑道,“启圣三十六年啊,郡主,您没事吧?”
雨越下越猛,围观群众作鸟兽状散去。
溶月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灯会了,这会见到这幅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顿觉新鲜,这些天盘亘在心头的沉重感也渐渐消เ散不少。
“哥哥,那ว个花灯真好看。”突然,她眼神一亮,指着不远处挂着的一盏琉璃花灯道。
那盏花灯晶莹剔透,底部四角处缀着细小的铃铛,风过,会发出悦耳的声响。花灯中央用玉石雕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莲蕊中间燃着蜡烛,整个花灯在烛光的映衬下流光四射。
“喜欢?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沈慕辰带着笑意道。
“我也去!”沈滢玉也瞧见了,忙不迭道。沈慕泽一脸无奈地跟在身后。
“几位客官,猜字谜赢花灯咯,要不要试试?”这盏花灯挂在一间名叫来兮楼的酒楼前,爽利ำ的小二正在热情着招呼着往来客人。
“我想猜这个。”沈慕辰指了指那盏琉璃花灯。
“客官好眼力,这盏花灯是我们这制作最精巧的。”小二伸手将花灯下用流苏悬挂着的灯谜竹签取了下来,一边道,“当然也是最难的。”
他将竹签递给沈慕辰,“客官试试。”
“我也要猜这个!”沈滢玉大声道。
小二面露难色,“这位小姐,本店都是先来后到的规矩,这花灯也只有这一盏。只能等这位公子先猜完,若他没猜出来,小姐才能看谜面。”
沈滢玉冷哼一声,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
沈慕辰展开一看,只见竹签上只写了短短四句话: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旁边有小字一行,请另作一谜面射此谜底。
沈滢玉忙凑上来看,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沈慕辰却微微一笑,似胸ถ有成竹的模样。
那小二一见,忙奉上纸笔,“客官请写在这上面。”
沈慕辰大笔一挥,纸上便显出四句话来: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君之谜。
小二接过纸条,鞠一躬,“客官请稍等片刻。”说完便急急进了酒楼,想是找出题人看去了。
沈溶月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悄悄道,“哥哥,这谜底射的可是一个ฐ日字?”
沈慕辰含笑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ใ意。
“那里怎么เ了?”几人正等着,沈沁雪突然怯怯出声道。
大家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燃起冲天的火光,熊熊烈火似猛龙,张牙舞爪般叫嚣着吐出热浪逼人的火舌,一瞬间映红了大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