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样的境地里,俩人依然兴致勃勃,谈兴不减。木琴在与凤儿正盘算着今冬准备修整山路的事。
凤儿做事慎重沉稳,没有木琴风风火火的强硬态势,却又立场坚定态度坚决。她手脚麻利,言辞温和,不给人强势压顶或心怨屈从之ใ感。她与木琴的相同之处,便是认准了的事,坚决抓在手里落到เ实处,大有“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架势,与木琴的工作路数不谋而合。
人民被弄了个大红脸,不敢再抢话插言。窝屈了一霎儿,便灰溜溜地去睡觉了。
国庆见人民说话不好听,就生气。他还要跟人民掰扯清楚,听到爹不耐烦地“嗯、嗯”了两声,赶忙把鼓到嗓子眼儿里的话又硬生生地挤了回去。
就是在那一瞬间,木琴的眼神被凤儿的尖眼立时捕捉到เ了。眼神里现出几丝失望,失望中参杂着一丝忧郁、一丝落寞、一丝热望即将破灭时带来的些许伤感。凤儿被震惊了。震惊于貌似强硬实则脆弱的女人心肠,震惊于满身威严å气息里透露出的沧桑情怀。看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木琴疲惫身影,凤儿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无法自控地冲动。她脱口说出了一句,嫂子,我干呀。
木琴说,是专门来找你的呀。
末了,还是兰香忍不住跑了来,问酸杏的态度。酸杏女人不敢把男ç人说出的话全盘端给她。自己憋出了一通大汗,才算编出句谎话来,说娃儿他爹讲哩,现今儿都是木琴一个人说了算,只要木琴同意了,娃儿他爹还巴不得叫你干呢。兰香当然知道木琴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见酸杏一推二六五,就自己这副身架,怎敢直接去找木琴说呀。不管公爹怎样地鼓动怂恿,她犹豫了好几天,终是没敢跨进木琴家的门槛。此事便不了了之,以后也未敢再提起过。
人民越发摸不着头脑。他问道,谁轻看你咧,谁又敢轻看你呀。
叶儿恼道,我不是跟你讲了么,我跟他的缘分早断ษ哩。打出嫁那天起,就断ษ得一根丝儿也没了,还扯这些事做啥儿呀。说到เ最后一句时,语音里竟拖着长长的颤音。想是触动了叶儿的痛处,就有要哭的样子。
京儿说,你知道的,我的心思你都懂哦。
国庆道,人民叫叶儿的家事闹昏了头哩,净往天边儿里寻思呐。也不晓得掂量掂量自家人的份量,想一出儿是一出儿。
凤儿回道,是二弟呀,快进来吧。我这就看完哩。
人民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话,就进一步把话挑明了。他说道,你是没有啥心思,可京儿有心思呢。你算又把人家给害苦咧。
京儿回道,只要是女人,啥样的都行呗。
振富没吱声,心下道,说得容易,那得动用多少资金多少劳力,又上哪儿去寻钱?,不现实呢。
木琴静静地听凤儿讲完,说了句,是这样哦。便没了言语,低头闷闷地走自己的路。
凤儿有些紧张。她反复思量着刚才自己说出的话,没发觉有啥儿失误的地方,便放心地跟在木琴身后,让她一个人仔细认真地掂量。
日渐荒凉的山路顿时清净下来。只有忽远忽近的风声,伴随着她俩略显疲倦的步履,向深深的大山腹地挪去。间或有一两ä声清脆ะ的鸟鸣在身边丛林间升起,急切而短促,又悄然失落于茂密的枝桠间,不见了一丝踪迹。抬眼望去,四野茫茫,空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山莽林,供愈来愈嚣张跋扈的山风任意踩踏肆虐。一如美丽纤柔的少妇,遭遇了强人的蹂躏和强暴,无可奈何,只得逆来顺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