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姐?就气成这样?”玉梭拍拍祈男肩膀,后者愁眉苦脸地坐了起来。
院里静悄悄的,小丫头们几个ฐ人齐齐围坐在院子中间,打石子赌炒豆取乐,听见声音吓得一起抬头,见是祈男和玉梭,又都松了口气,笑了。
玉梭明明看见祈่男对自己做鬼脸,心里自然着急,九小姐总这样下去怎么了得?可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去。
所以说祈男并不真是个小迷糊,她不过躲在宛妃和五姨娘的羽翼下,习惯了不用心计而已。
看不上。
话虽这样说,祈男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语气也只是若无其事,对事不对人的。
面子是做给人看的,自己对祈่鸾来说也是外人,因此她才将时刻将太太二字糊在嘴上吧?
祈男忙也堆笑上前,扶住那人道:“三姨娘好啊!”
虽说祈男总被五姨娘扣下,可玉梭私底下却常劝她:“……小姐也该多与太太亲近些。到底太太才是小姐的正经母亲,别的不说,将来小姐出阁,太太的话就比姨娘重要得多。再者,姨娘在家里风光,外头却没什么路数。要找好人家,也得全凭太太择选。”
“六小姐不是太太生的,自然有好事一般落不到她头上。所以她才想着各种法子跟太太亲近。不过咱家太太可不是好哄的主儿,六小姐那些小伎俩太太只怕看不入眼。”玉梭说得煞有其事,祈่男ç听着不禁菀尔。
“说起来,是不是那家?”祈男ç捏起桌上碟子里的莲子糕来,口中若有似无地道:“我觉得应该是那ว家,太太几回提到,都说那小姐好,想必就是她家吧?”
对方不要脸,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不要face。这种话她苏祈่男不管前世今生都说不出口。
“什么เ?!”五姨娘眼珠子险得径直从眶子里滚落出来。
绣花?别搞笑了,十字绣只绣过五分钟็的人,想都不要想这个。
五姨娘一拍巴掌:“我的天神,怎么เ把这东西忘了?”
玉梭心里突突直跳,恨不能直上去撕了玳瑁那脸,只是不敢动,跟在祈男ç心头向回走去,二人垂眉顺眼的,一前一后,乖乖站到了二太太面前。
被叫作九小姐的真没了法子,她身量太小,不是那丫鬟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可奈何之下,九小姐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长长直直的,伸了个大懒腰:“啊!嗯!哦!”
这是指望,也是埋怨,她听得清清楚楚,可就目前来说,她没什么เ力量,也没什么本事回得上这句话。
月容转头看了祈缨一眼,笑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不走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随口羡慕她一句罢了。毕竟皇妃也不是人人当得上的。你又多心了。”
祈่缨忙微笑道:“怕姨娘多走了倒累็,因此站住了,并没有多心,倒是姨娘,怀着身子,别动气劳神才是。”
月容笑着点头,于是又坐回炕上,一时坐得猛了,身子又沉,头晕起来,心里直泛酸水,强忍了半天才没吐出来。
祈缨忙揭开桌上一只小巧可人的葫芦盖子,拈出只蜜渍扬梅来:“姨ถ娘吃这个,压一压也好!”
月容看见了,愈发皱眉摇头不止,举起右手挡住道:“快拿开,我看见更不好过了!蜜渍的再好,到เ底比不过新鲜ຒ的啊!”
骤然间,二人都想起那二篓新鲜樱桃来。月容偏开脸去没有说话,祈่缨也没开口,暗中却捏紧了拳头。
春天的日头,说变就变,早起还是阳光明媚,到了黄昏时分,却已是乌云压顶,山雨欲来了。
“这天奇怪,”金香边领着小丫头们收进早起拿出去晒的小毛衣裳,边抬头看天:“都说春雨贵如油,该下起来萧萧疏疏才是,怎么倒像要下一场暴雨似的?”
玉梭帮着接过一件灰鼠褂子,附和道:“可不是?不过也旱了好些日子,若来场大的也不坏!”
小丫头桂儿点头:“昨儿我家里来信,说地里才都旱ທ出沟了,都盼着下雨呢!”
正说得高兴,五姨娘从后头上来,冲着桂儿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口中还不肯放过:“下什么下!你又不指着地里吃饭!倒是我的小姐,收着再不好好晒就都霉坏了!你安得什么เ心肠,求着要天下雨?!”
桂儿捂着头,一声不敢吱。几个大丫鬟见五姨娘竖起眉头来,也都不敢开口,便都这样站着,五姨娘本来没火,看见这群呆样,倒愈发有些生气了。
祈男在屋里听见声音,神不知鬼不觉飘了出来,站在游廊下大咳猛咳起来,边咳边喘着气道:“这天太燥!又正是柳絮杨花飞扬时,我的嗓子,哎哟,我的嗓子眼,痒得难受……”
话音未落,一个ฐ大喷嚏迸将出来,祈่男忙用手捂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地上一群呆住了的女人。
玉梭最先反应过来,忙推桂儿:“快去快去!给小姐兑杯柑橘蜜薄荷果子露来!”
桂儿巴不得一句,抱着头正要开溜,想想有些不敢,又回头看了五姨娘一眼。
五姨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没听见九小姐的话?!一个个懒成精了!”说完便转身,走到一半时又停了下来。
几个大小丫鬟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只等她再发作,不料她只是加了一句:“给我也端一杯来,不用柑橘,换成玫瑰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