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真在一阵趸船卸货吆喝后道：“你妈好哈麻将，该收的东西不收，你莫要和她学，店里头不忙的时候回来搞搞卫生。”
语罢她放下手机，追忆了片刻当初在技校眼观女同学恋爱的场景。
“外面雪太大了，”梁池轻叹，“你完全不用来啊，我明早不就回去了？”
腊月廿一，他们相识的第三天。
年龄估计同他不相上下，身量中等、打扮新潮。
当然，它们不是同一辆。
一整栋楼弥散着婴孩哭闹、锅碗撞砸，排不出的浓稠油烟就在楼道横行。
梁迦碰到เ他尾指的断面，在神志清醒时则下意识想退缩。
由于早在学校看过女孩子鬼祟地拿放卫生巾，上厕所时撞见她们边换边笑议，所以月例初潮那天她异常镇定。
“不冲咯，我自己回切冲。好多钱嘛？”
“你来试试？很冰。”梁迦回伸手，越过自己้来贴上他的脸颊。
“很爽。”他打趣，“像冬天被窝里蹭到你冻僵的腿。”
“恶趣味。”
以此姿势，梁迦的臀部ຖ擦在梁池下腹，衣料相挲带来的体感，是隔靴搔痒的字面含义。
那天的雪下到后来，不争气地化作了雨。重庆的每座山都做好了为雪白头的准备，老天却不给它们遂愿。
而梁迦将哥哥那ว件黑夹克一直披到了雨停。
……
梁池从梦里抽离，挪动身子时倏尔一怔。他遗精了，腿根湿泞一片。
此刻天光大破，邻里间的烟火声气已然十分喧嚷。他抬臂覆额叹了口气，不上早ຉ班就是自在，自在到习惯早起的人也结结实实睡了个懒觉。
几分钟็后，小刘ถ问候他沉默的手机，“老大，换个ฐ班呗。我有了新目标，下午跟人约会。”
梁池吃力地支开眼皮，“你他妈成天到晚就想这事？脑แ子里能装点别ี的吗？”
“没得法子啊，这不也想趁早找一个ฐ定下来吗？”
“那就广撒网？”
小刘人是好的，自打分派过来跟着他干，公务上也一直勤恳敬业，待梁池也有如亲兄长，唯就男女风月事上欠债太多，周正民常训话编排他“作风不正”。
“总好过干等嘛，等着等着就得上金佛山当和尚咯……”小刘卖乖๔口吻，“得行不？回头请你吃串串！”
梁池徐徐起身，从鼻腔里沉“哼”一声。
“嘿嘿，你真是人美心善！”
“……”
小刘心愿成真，并不赶着挂电话，又继续聒噪了数句有关和新า目标的艳事，直呼“暧昧”应当引为ฦ人生一大乐。梁池听得太阳穴发紧。
“是真的，”他笃言，“听过王菲的《暧昧》吗？”
梁池单脚跨进厕所，“听过，挂了。”
“诶我还没讲完呢……”尾音被利落掐断。
上午九点的梁家是一天内最无生命力的时刻，空气静谧如死。
洗漱收拾完毕，梁池心血来潮地走进大房间翻找那件黑夹克。
他们家素来就这一立大衣柜，任何常用或搁置的物事都收纳进去，想立刻๑寻到要找的东西并非易事，可也算不上那么难。梁池的手指掠书脊似的与一排挂好的衣服擦肩，定住了，定在两件紧挨的校服。
一白一蓝ณ。
他笑笑，继续往下找。
黑夹克被叠在最拐角的纸箱子中，折得棱角分明，有一个优等生对待答题卡那ว样的细致严谨。
梁池看到的瞬间对母亲的整理能力刮目相看。
手挂住柜门出神的功夫，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ฦ何要在这里，为何要找这件衣服。
就因为那个梦？
还是因为ฦ如《暧昧》里唱的那句，“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常在河边走，是真没有不湿鞋的时候。
眼下，小刘ถ深切体会了这道理。
他凝视梁池小臂上几公分长的刀伤，悔青了肠子，“梁队，真真真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绝对老老实实的！”
伤口还不到要上医院的地步，却也见了血，铁腥味像浓醋进汤，很快弥散在车厢内。
梁池神情发沉，“我跟你讲多了也没用，你谈不谈恋爱我也管不了你。但是好歹有点甄别能力。你他妈过完年也二十五了吧？自己还是个警察，长没长脑แ子？”
事情实在啼笑皆非。
小刘搭上一个艺校学生，网聊阶段对方包装ณ精彩，又是川美研究生在读又是各式摄人心魄的美照。
这倒是其次。他栽就栽在对方话术高明，善用春秋笔法掩饰自己骗子的真实身份，一口一个“宝贝”唤得尤其热络。于是干柴碰上烈火，一点就着。
下午小刘ถ到达她指定的茶餐厅，前半程未发觉什么เ异样，直到เ天价账单甩上桌，他即刻因仅存的职业警惕发现了不对劲。
未想对方真是个ฐ放长线钓大鱼的犯罪团伙，且胆大包天无所畏ั惮。他觉得不该急着亮身份，而是假作上当，顺便知会梁池带人来查。
梁池一伙来得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