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罐子,叫他的名字。
容华姐呢?容华姐回去了吗?
“鸡丁,你想家吗?”
我不情不愿站起来:“老师,我——”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透过指间的细缝,看到他白净的脸竟然诡异地浮现几分红晕,漂亮的绿眼睛有些水汽,我傻傻戳他的脸。
他却越往后缩,颤抖得更厉害,袖子露出来的手臂也是皮包骨细细的,好像一捏就能ม把他折断。
我摸摸她的脑袋,用力点头:“对,谢欢喜就是个贱人。”
“你有没有梦到เ我妈?”
“没有,我没睡。”宫薄摇头,“这是阿姨在火烧之ใ前写的,什么เ意思?”
我没说话,眼泪掉在字上,我不信那只是梦,可是妈,你怎么เ这么狠心,留แ下一个地址就走了,欢喜怎么
办?
我哭了一夜,彻彻底底痛痛快快地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流光,像我们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多余的时间悲伤。天亮的时候,我找了块布,包住罐子,背在后面,冲那ว个白印拜了拜,妈妈,我走了,我会听你话的,去找外公。
昨晚,就当作我最后一次向你撒娇。
宫薄静静地看着我,用他漂亮的绿眼睛,印出一个颓废的我,在如果是以前他这样注视,我不知道要多开
心,但现在我已经审美疲劳,那ว套子虚乌有的房子,谁在乎ๆ。
这个总是优雅高贵的王子殿,这几天也弄得脏兮兮的,不知道沈雪尺有没有听到这里着火的事,竟也没人过来看看,和我一样,都是没妈疼的孩子。
妈妈说,要带他一起走,我问他:“我要去找我外公,你跟不跟我走?”
他点点头,我们手拉着手,一步一步下楼,我一步一步数阶梯,我会记得这个数目,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
离开这个城市时,我和宫薄最后一次去看了他那海派风的家,隔得远远,更显得宫家高高在上,贵气逼人。
“要不,你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你爸马上会回来的?跟着我,会很苦的。”
“走吧,欢喜。”
他拉着我,把那座白色建筑扔在后面,离开这里,他再也不是那个ฐ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我偏头,宫薄神色平静,这神情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八岁小孩脸上。
外公的家在南方แ,一个很南很南的沿海小城,而我们在北方,很北很北的一个城市,我没有足够的钱买车
票,我不想去当偷儿,骗钱,容华姐若知道了,会很伤心的,我也不想去找什么福利ำ机构,一方面不懂ฦ,
另一方面我缺少安全感,不信任他们。
我只能带着宫薄,买了张地图,看路标,问路,碰上好心人就搭顺路车,要么เ就走路,后来走路实在太慢了,我买了辆二手自行车,让宫薄坐在后架上。
宫薄总是紧紧抱着我的腰,偶尔问一句:“我重吗?”
声音从背后闷闷传来,我笑嘻嘻问:“鸡丁,你是不是要生蛋了,怎么这么重?”
其实,宫薄瘦了很多,小脸露出尖尖的下巴,再搭上个绿眼睛,像极了小妖精,宫薄还是很少说话,他总是站在我背后,低着头,对陌生人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就算这样他还是很招人,我给他买了件连帽衫,或多或少能ม遮着脸。
为了省钱,我只能ม买最便宜的馒头,和宫薄分了吃,还总要加上一句。
“鸡丁,只能吃这个,不然我们就得当乞丐了。”
“乞丐?”
他大概不理解乞丐是什么意思,我用力咬馒头,努力像以前一样哄他,笑嘻嘻道:“放心,就算为了我那
套房子,我也会照顾你,乞丐我来当,东西咱们一起吃。”
宫薄的绿眼晴闪过一丝痛苦,他又遮住我的眼睛:“欢喜,不要这样笑,我难受。”
他很喜欢这个ฐ动作,轻轻为我遮住眼睛,我也喜欢他把手心放在我眼前,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只是他的手也不再像能ม常那样细嫩,开始变得粗糙,小小的手掌长起茧子,还有些冻伤。
这样的宫薄,让我心疼难过,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几天后,我身上的钱用光了,比我预ไ料的快。我不
能不吃饭,宫薄也不能不吃饭,我必须尽快弄到钱,神棍是不能当了,没人会相信现在的我。
最坏的却也是最快的方法,我跪在街角,面前放着一个破碗。
宫薄过来拉我,拼命拉我,一直问我:“欢喜,为什么เ要给他们下跪?”
他显得很愤怒又惊讶,小脸涨得通红,我猜得出,他受过的教育,这种行为很伤自尊的。为什么เ要给人下跪,为什么เ,因为我需要他们的怜悯,我需要他们的施舍,我要怎么跟他讲,我们没钱了,连馒头都吃不起了,这是我想到惟一不偷不骗的方法。
宫薄还要拉我起来,甚至说话语气都带着不自觉的命令。
“欢喜,起来!你给我起来!”
我摇头,告诉他我不能。
“为什么เ?”
“因为我饿了。”
他还愤怒羞耻的神情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