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我们谈谈……”
她看起来是如此绝望,神情是如此悲伤,让他心生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微微蹙起眉头问道:“为什么เ想离开?”
闻言,他眸光闪烁,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我……不好看。”
“锦儿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值得她这样大发脾ຆ气,与他闹性子?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大姑娘还是得在旁人的扶助之下,才能坐上马鞍。
这、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打从三个时辰前,她坐着轿子从这儿经过时,便已经从轿窗注意到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咦,娘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吗?”怕是给饿的!“喏,娘快吃吧。”
听出她声音里的尴尬,他非常努力控制住不再大笑出声,并且俯下身来,双臂撑在浴桶边缘,低头在她的粉额上温柔地轻啄了一下。
而这仙境般的地方,却有一个相当阳刚的名字——雷风寨。
“不,我不能跟你们走!”无论如何,死咬住真相很重要,死赖在镇国将军府更重要!“我、我更不能ม就这么离开,这太荒谬了!”我这就去找婆婆讨个说法,我就不相信她会允许你们这么做!“
“原来,镇国将军府的少爷,管自个儿的媳妇儿叫姐姐?”
“柳姐姐,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想必我娘亲也与姐姐的家人谈过了,易府与柳家这桩婚事顶多以一年为期,只消เ明年这个时候骞儿不小心断了气,这场荒谬的婚配戏码也就算两清了。”他神色泰然地说着,仿佛他们之间谈论的不说他的生死,不过是天气好坏与否。
心如死灰的他,绝望地看着似被鲜血染红的天际,一心等死的当儿,一声声悲怆的呼唤自远方แ逐渐接近。
“我不懂,为什么你非得如此委曲求全?”
正当她努力从贫瘠的脑子里挤出追问他的话时,看见他开始动手褪去身上的衣裤ไ,一面走向置于屋角的水盆,接着他拧干布巾擦拭着身子,浑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
易南天身上留着无数过去的伤疤,柳缎儿不禁猜想,如果那些可怕的伤是出现在一般人身上的话,可能ม早就承受不住了吧?
“多年前我便曾听闻,那英武绝伦的云麾将军曾经以一挡百、克敌制胜,多次在以寡敌众的战役中ณ赢得胜利,这足以证明,以你的能耐对抗那些山贼绰绰有余,既然如此,又为何宁愿示弱,任凭那些乌ไ合之众对你予取予求?”她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如此……”
“懦弱是吗?”易南天替她说出未竟的话,但并没有转过身来看向她。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哀伤,柳缎儿咬着下唇,内心一阵翻搅。
“我不怨你这么想我。”他苦涩的一笑,眼眸中闪现出深沉的痛苦,思绪也回到了从前,那个ฐ还一心为国、赤胆忠心的他。
当他身披战袍,征战沙场,奋勇杀敌之际,那个昏君却在宫中整日纵情声色,日日欢宴,夜夜春宵。
当他苦无援手,兵退边境的城楼,教骑兵日夜百里加急回京,请求朝廷派遣精兵相助,结果孤军奋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依然没有等到朝廷派来的援军。
当他满怀着悲痛,对朝廷还抱着一丝信任回到เ京城,却是亲眼目睹他的死讯被贴在城墙上,他顿ู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双手沾满鲜血,只懂得为朝廷杀人的傀儡,根本没有人在乎ๆ他的生死!
那一夜,他尝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滋味,自嘲如一叶飘零,内心的凄楚与悲怆,谁又能够明白?
最教他心寒的是,那ว个在他年满十四岁即送他上疆场,淳淳告诫他要忠心为国、保家卫民的父亲,最后竟对他的死不曾闻问,一件破损的战袍便信以为真,认为长子已经战死,匆匆为他立了衣冠冢,几乎是迫不及待。
没有多久,原为小妾的姨ถ娘被扶正,成了镇国将军府的夫人,而他那庶出的弟弟也成为易家的长子。
而他,只能带着破碎的记忆,重回边关故地,守着一群还愿意相信他、跟随他的人们,从此与山林为伍,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忆起过往,易南天眼中掠过痛苦的阴影,哑着声音低喃。
“你可曾看过,那满城满地的尸骨无人收埋,一个又一个的孤儿寡妇只能坐在街边乞食,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对战祸的恐惧和无奈?”
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他的视线虽然停留แ在柳缎儿身上,却已失去了焦距,嗓音里更透着一抹痛苦。
“为了纵横天下,多少英雄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可是如此显赫一时、威แ震四方,表面上是为国杀敌,保疆为民,但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因此丧命,失去了家园?”
想起过去那些令人沉痛的往事,他唇角扭曲,扬起苦笑。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无数百姓的生死更不能ม由一个人或少部分的人来决定。而我……”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声音里透着痛苦,“不想再当那ว个罪魁祸首。”
“可是,难道你一点也不想找回自己过去的身份?”堂堂一名将军,却沦为草莽野夫,任凭一群山贼百般欺压,却仍一声也不吭?
易南天摇头苦笑了下,回道:“的确,要在这么多的危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