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九分钟了。”
回到办公室，马扬立即拨通了贡志和的手机。“我必须马上跟你谈一谈。”贡志和说道。“我这里刚出了点事儿，再约时间吧……”马扬说道。“不行。必须ี马上谈。”“你听我说……”“现在我要你听我说！”跟马扬说话交往，从不“示ิ横”的贡志和居然也“示横”起来。
“近期内要派人保护好处长老伴的人身安全。实在不行，让她转移个地方住住。房子，我让市政府办公室解决，但老人的安全由你们负责保证。”马扬指示道，“另外，老生前保存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材料。认真查一查，看看还在不在他家里。能不能动员他老伴把这份材料交出来。”马扬说到的那ว份“材料”，其实他也并不清楚究竟是一份什么东西。
但等他俩赶到贡志和家，贡志和自己้却还没赶到。贡志英忙拨通贡志和的：“我们已经到เ你家门前了。你在哪儿呢？”贡志和反问：“你们上楼没有？”贡志雄从贡志英手里拿过手机，没好气儿地答道：“我们又没有你家的钥匙，上鬼楼啊？你叫我们到你家来，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还忙着哩。”贡志和忙说：“我马上就到เ。现在你们留แ在原地别动，哪儿也别去。”贡志英还要去接孩子，所以从贡志雄手里拿过手机，气呼呼地催促道：“你还要我们等多长时间？”贡志和说道：“一个ฐ小时前，我原先在社科院历史所的那个办公室和办公桌全被人撬了，而且突然地莫名其妙地燃烧起火……我担心这些坏蛋对我家也下了手……”贡志英和贡志雄一听，便呆住了。不一会儿，贡志和驾驶着菲亚特车飞快驰来。兄妹三人着急忙慌地跑上楼。贡志和掏出钥๓匙刚要开门，一触门板，门居然吱呀一声地开了。贡志和忙回身打开楼道里的消เ防箱，从中拿出一把红柄的消เ防斧，双手把它牢牢攥定，屏足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冲进去。眼前出现的一幅景象，让这三人都惊呆了——屋里显然被人抄检过了。壁柜和床头柜的抽屉都被拉开，衣物零七八碎地被扔得满地都是。架和音带柜也被翻得一塌糊涂ิ。书架上所有的书几乎都被扔到เ了地板上。贡志英潜意识地伸手去扶起一个倒在茶几上的台灯。贡志和忙叫了声：“别动。什么也别ี动！”贡志和小心翼翼地在乱七八糟的现场走了一圈，回到เ贡志英和贡志雄所在的客厅。他问志英：“你是不是把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那ว些话，全都告诉了大嫂？”贡志英脸一红：“没……没有啊……”贡志和狠狠地瞪着贡志英：“没有？再说个ฐ‘没有’？！”贡志英大红着脸，低下了头去。事后，贡志和立即认定，是贡志英把他说的那些况透给了修小眉，修小眉又把况透给了她背后的那个ฐ人。那ว个ฐ人便派人来贡志和处查抄他所掌握的“证据”，同时也想通过这样的举动，威慑一下贡志和，让他“少管闲事”。如果这样的推断ษ是正确的，那么，修小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贡志和有点不敢往深处想了……
“我大哥自卑？他心态很不正常？”贡志英轻轻地叫了起来。贡志雄忙给她使了个ฐ眼色，让她别轻易插嘴，耐着性子听修小眉把话说完。他已经预ไ感这位受全家人敬重的嫂子今日会抖搂出一些他们全都不知道的重大生活机密。他怕志英大惊小怪一扰乱，修小眉又不愿说了。
“哆嗦了吧？应该？拿市场经济的游戏规则来衡量，它根本就算不上一个ฐ企业。全部的问题就出在这儿。几十年来，它充其量只是一个ฐ用皇粮养着的、完成国家订单的加工车间。是现实生活中一个ฐ变态的扭曲了的经济模型。它跟真正意义上的‘企业’，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那就让我们把它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企业……”“马扬兄，让它变成真正意义แ上的企业，这句话，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多少年来，从东欧，到苏联，现在又轮到我们中ณ国，无数志士仁人，前赴后继，都在这块泰山石上碰得头破血流……”“那就再加上我们俩，再往前拱一拱。”张大康长叹一声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了：“……”“怎么了，张董？”“马扬，说心里话，我一直很敬重你。你大概是本世纪末最后一批、为ฦ数不多的理想主ว义者了。但理想主义แ者也分三类，一类是不清醒的，一类是清醒的，还有一类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不清醒，老是来回摇摆。我认为，不清醒的理想主义者对社会的祸害，要远远过其他一切人……”“高见。我呢？我属于哪一类？”“你……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哈哈……”“你不认为ฦ是这样？”“我不敢说我永远是清醒的，但我敢说，我永远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เ、追求些什么เ，我永远清楚，自己这一生应该对谁负责！”“马扬，以后你会明白，今天我张大康没有答应你的请求，放弃我的公司，放弃我好不容易获得的这个独立法人资格，是一个ฐ多么英明、伟大的战略决策。万一有一天，你在这个上下牵制ๆ而令出多门的体制里摸爬滚打，搞得浑身是伤，筋疲力尽，只剩下一口气半条命，想着要为自己้找一个能安安静静舐舐伤口的地方时，请你记住我今天这句话，我留แ下的这个恒公司永远是你可信任的第一选择。”
一片沉默。
这就是潘祥民送走马扬以后最初的一个小时里，在他脑แ子里翻来覆去冒泡咕嘟翻腾的东西。但理智又告诉他，马扬并不是个ฐ“疯子”，他也绝对不是在蓄意“炸毁”大山子。经验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