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奖，还有什么意义？他们才干了几天？”谢平问陈助理员。
谢平问：“没放弃复习吧……”
“不要匆忙，思想转变总有个ฐ过程。强扭的瓜不甜，这才是唯物辩证符合事物本来面目的。你好好再想想。”陈助理员说道。
“你不是已经通知下去，要各青年班班长准备况，向你汇报吗？”陈助理员扶起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向谢平前倾着，探问，语调到这会儿，还是温和的。
“老烦的！师里又要汇报。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到เ晚要汇报。自己不好下来看看！”她也忿忿地牢骚，到เ底还是在棉花地里待过的。
男生们全笑了。
“就他一个？”
“秦嘉，我不想变……我没想到要做这种改变……付这样的代价……”
“什么意思我不管，反正少了两个。”郎亚娟又和老白交换了一下眼色。
“正常的？”她叫了一声。诧异，不平，耸起黑细的眉毛。
“你就是小肚鸡肠！”齐景芳跺着脚嚷道。
原来是这样。
齐景芳挑起细黑的眉梢，瞟了黄之源一眼，她不相信黄科长会当着场长的面把话捅到那一步上去。捅到เ那一步上了，人跟人之间什么都白了，还有啥意思？还能好得起来？可她觉得场里的几位长待黄科长是真好。不光当着他的面，就是在背后，他们也常关照服务班的人，千万别怠慢了他，是真把他当一回子事。有时连政委都亲自给水库上打电话，让他们砸冰下网给黄科长抓鱼，还专要小头大肚子的武昌鱼。她常常拿这位黄科长跟羊马河机关里的股长、中ณ心助理员相比。从年龄上来说，羊马河的这些股长、中ณ心助理员没一个不比他大的，可论及场长的器重，却又没一个ฐ及得上他的。十年后，谢平能到这一步上吗？也许还不止……冷不丁地，她要朝这上想。可我干吗要为ฦ“古人”担忧呢？喝大河水了？管恁宽！要你来为谢平操心？哪是哪呀！啧！啧！她自责。而后心慌慌地跳，却又松快舒服得紧ู。这会儿，她也这样，呆呆地看着黄之源宽厚的脸盘和细小的眼睛了会儿愣，咯噔一下，脸便烘烘地烧热起来，赶紧低头避开黄之源追寻的视线，提起那把高腰细身长嘴的马口铁水壶，哗哗地向脸盆里倾出一长条翻滚着热气的细水柱……
“他就是该吃枪子儿，也可以戴副手套吧？宪法上没说吃枪子儿的，就得活该冻着！”
齐景芳满手肥皂沫，紧贴住门板，护住暗锁的拧手，脸涨得跟煮ุ熟的龙虾那般，咬住嘴唇，看定谢平。那狠劲儿，是要咬人呢！
“瞧你的样儿，还没事。”她把一盆明火端到他跟前。屋里没住客人，生炉子，目标太大。谢平每天晚上来上课，她就给他准备一盆明火。
老严解下围巾，先去烤了冰凉的手，紧着就蝗虫似的去锅里抓挠。熟门熟路，也果然不同凡响：有高蛋白绝不吃淀粉。他还能找出个小碟儿，倒些黑稠黑稠的酱油在里头，捏着光皮鸡蛋，蘸来吃。不说话。先一气吃了五六个，才喘喘，端起老宁的茶杯，连连呷了几口，过了过嘴，才落座在高脚方板凳上，啜着剩余在牙花缝里的“蛋黄素า”，问老宁：“你跟小谢谈了？”
屋里留下谢平自己。过了好大一会子，他才平静下来，拿上记事本和那许多文件，去找严技术员。
“我请严技术员看去了。”
“喂，跟你说话呢，听着。”齐景芳忽而放低了声音，靠近了他，“你们试验站的那个赵长泰，每日让人押着上我们招待所小食堂后头来吃饭，要见他很容易，我跟看守所的警卫挺熟。人都说，他对你们青年班不错，是这么回子事吗？”
“动了这七十，晃了那ว四千。这倒是不能不考虑……”谢平端起酒杯。这回没抿，只是闻了闻，他不舍得一口接一口地喝。
那天，黄之源来签换工合同。场长狄福才亲自派车，去南山接他。车开到招待所，按了几下喇叭，慢慢拐到西小院月洞门前，齐景芳已๐经在套间门外的台阶上等候着了。屋子自然是先已收拾妥了的，烧得暖暖和和。黄之源说，他不喜欢招待所那些壶盖、杯盖上用红漆注上“羊马西招”字样的茶具，完全破坏了“宾至如归”的气氛。他对齐景芳说，你拿你的茶缸给我沏茶吧，亲切些。齐景芳拿来个白搪瓷茶缸——不过不是她自己用的那一个ฐ。她到商店另买了个ฐ一模一样的，把自己用的那ว个，藏箱子里了。她还是遵循大姐的训诫：不能ม轻易让男人使用自己的东西。那天在老苜蓿地头试探过谢平之ใ后，她隐隐地失望过。她深感谢平跟自己，和跟秦嘉、跟他那ว些团校的同学、别的青年班班长态度不一样，他跟他们是平等的，推心置腹的，他肯求助他们。对她呢？就没那种平等和求助，虽然也有“推心置腹”，也有“顺从迁就”，但那ว却完全是另一码事，是在对付一个ฐ“小娃ใ娃”。她要跟他“平起平坐”，她要他像对秦嘉ล、对他的那ว些团校同学那样对待自己้，另外再加上……别人从他心里得不到的那一种“好”。她要让他吃一惊，就像头八个月里，已经做到的那样，叫谢平瞪大眼珠说：“小得子，你真行啊！”以后她要说他一辈子：瞧你那天在地里怎么เ教训的我！当然，做到这一条，她需要有人帮助她。而暂时的，又不希望这种“帮助”来自谢平，她还要故意冷淡他一段。她接近黄之源，有人对她的这种接近有议论，她不怕。心里没亏怕什么鬼敲门？黄之源带她到林场，她还主动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