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后，弘晖的病差不多好了，只是还是咳嗽，身体也不如前。“啊，他们在干吗？”早上起来梳完头，推开门一看，怎么嬷嬷正往树上披红戴绿呢。这是干什么เ？晴雪咯咯笑出声，“小姐，是汉人的花朝节，嬷嬷是汉军旗的。怪热闹的。听说啊，他们今天还要去天坛赏牡丹呢。”这个倒真不知道。有意思。想想又坐不住了，偷偷扮了男装，溜出府去。晴雪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再次替我遮掩着。从禛贝勒府出来去天坛，路还真是相当远。坐轿子，一直向南走到头条胡同再换到理藩院一条路上，路过翰林院。我撩开轿帘ຈ一望，觉得很奇怪，既然今天是花朝这么热闹，怎么你街上都没什么เ人？绕道崇文门，宣称我身无分文之后，得意洋洋地出来了——这帮收税的手可够黑的，我看到城门口的八旗士兵，才想起来，内城住的都是八旗子弟，又不过汉人的节日，当然不会热闹了。就下了轿，外城的人果然多了很多了，随着人群往前走。过花朝，算是女孩儿家的节日。然而街上走的却是男子居多。春寒料峭，人们都还裹着厚厚的冬衣，然而毕竟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了，衣服都图俏丽来争春，连男子也是如是，翡翠色儿的都穿出来了。胡同两侧还有好些挑担子的，快到大栅栏了。“舒莲记？”我抬头看那油金黑底的匾额，下意识念了出来，“舒莲记？卖扇子的？”门口小二笑着迎出来，“这位爷说得正是，小店是杭州老字号了，做的扇子连当年王铎先生都说好呢，您要不进来看看？”我呵呵笑出声，“王铎，你知道王铎ດ是谁？”小二打了个千道，“哟，那ว可是大名人哪，掌柜的天天嘴里念叨着呢，前几天还去总店了呢。这位爷请！”王铎顺ิ治年就过世了，这小二还真是可爱，我继续逗他，“天这么เ冷，要扇子做什么？”小二早就训练有素า了，“哎呀小爷，摇扇子真拿来扇风，那ว可就俗了，您一表人才，一把舒莲记的扇子在手，玉山将倾啊！”我不由á笑出声，这个ฐ马屁拍的，还知道玉山将倾，我怎么敢和嵇康比？随他踏进大堂。屋里布置得十分雅致，零零落落放着名人手书的扇面与条幅。略略扫了一遍，基本上都不认识，但董香光的扇面却立刻认出来了，胤禛书房里置了好些董其昌的字帖。这幅扇面有字有画ฑ，不知道胤禛会不会喜欢。胤禛虽然不像三阿哥胤祉้一样热衷于诗书琴画ฑ，却勤于练字，在我看来，他的字也确实写得好。所以我也常被他批评，想到这里撇了撇嘴，晃过去再看别ี的。各样的扇盒，扇袋也很漂亮，有的袋子还是用宋锦做的，好生奢侈。我看了一圈，站住看那ว一大堆扇骨，问道，“这都是什么เ扇骨？”他一样样点道：“这是湘妃竹，这是棕竹，这是黑木，这是紫檀木，这是黄花梨，这是象牙，这是玳瑁的，不是小的夸口，您想要什么样的，小店都有，且都是一流的。每年浙江给宫里进贡的扇子，都是小店的手艺。您喜欢什么เ样的？”我想了想，本来都没打算买扇子，给这伙计哄的！但看着这些扇子，不由á得真有些心痒痒，手工确实是一流的精致，不由得人不喜欢。我嗯了一声，“现成的扇子有没有？”小二立刻接道，“爷您看，您也可以买这些已画好了的，都是名人的手笔。您若是有闲情逸致，也可以买了空白的扇面回去，自己挥毫写诗或是作画，不是雅致得紧？扇面也是各样的都有，您若是喜欢，过来看看？”有把扇子着实不错，湘妃竹扇骨，雕花并不繁琐，毫无匠气，扇坠儿都配好了，好像是幅春水秋山？刚要伸手，扇子已被一个人拿了去，“小二，我要这把扇子。什么价钱？”我手伸在半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看向身后的来人。那人也是一愣，“这位兄台，也想要这把扇子？”这个人外罩一件大红绒裘，露出了暗青的织缎夹袍，听口音和打扮，应该是江南士子。现今京城里早ຉ不流行穿绒裘了，略有些家底的都爱穿皮裘。看他长相，更确定了我的想法，中等个儿，眼窝挺深，长得很不错。我突然现自己这么เ打量别人有些失礼，忙收回视线，“正想拿来看看。”这人笑了一笑，“想不到在下捷足先登了。”他把扇子展开来，不看则已๐，一看就不由á后悔了，扇面没有做什么洒金或是填金，隐暗的兰花纹和水纹，十分漂亮。“既ຂ然这位兄台这么เ喜欢，我只好忍痛割爱了。”我愣了一愣，“你不要了？”他摊开手，“兄台喜欢，算是与这把扇子有缘。”我老实不客气地拿过来，学他们做了个揖，“如此多谢了。”他也呵呵一笑，随即作揖还礼。“不必谢，一把扇子而已，何必如此客气。”我拿出荷包付了帐，心下暗叫不好，这把扇子果然物有所值，掏了扇子钱，再扣去回去的轿钱，只够吃个煎饼果子的钱了。早知该多带些钱出来。可见买东西不事先计划好有多愚蠢。抢了别ี人的扇子，不好直接就走，于是问道，“您也去天坛看牡丹？”他摇摇头，“天坛，牡丹ล？”我提醒道，“今天是二月十二，花朝。”他拍拍脑袋，笑了起来，“怪道今日如此热闹。京师有花朝赏花的习惯？”我奇怪道，“花朝不就是赏花的好日子？这里汉人都有来天坛赏花的习惯。”他答道，“我是常州人，才来京师。听兄台口气，想来是在旗的？”他是常州人！我不由得提起兴趣，想了想说，“啊，是，我是汉军旗人。”他沉默了两秒并未答话，我才现我话里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