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刺得襄湘一阵昏眩,远处一群哨鸽划过天空,五姨太的儿子杜良文在一根黑柱子后面偷看,细细的葡萄藤架挂满了熟透的葡萄,叮咚掉下来一颗,掉进了葡萄架下漆黑的深井。
报社的一个男同事找了过来,看到เ襄湘的德行摇了摇头,他说:“阿钰,有人找你,似乎是你家里的人。”
报社的老板姓陈,名叫陈萧,四十来岁的年纪,是个ฐ大秃顶。但是别看人家头顶ะ上光光的,人家脑แ子里却是有丘壑的,这位大叔很有才,在自家报社ุ的报纸上连载自己写的武侠小说,襄湘听说后,一时对他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知道襄湘可以说两种外语后,就让襄湘负责翻译外文文献去了,这个工作很轻松,每天翻译个一两篇文章就有钱拿,而且如果是对外文书籍进行了译本,倘若出版还可以拿到出版费,所以襄湘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工作。
襄湘是家里的正经男丁,要在前厅招待客人,他站在杜老爷身边,穿了一身万福图案的绸缎马褂,黑漆下摆,长筒男靴,如果在他头上戴上顶新郎头冠,只怕他也可以冒充新郎出去迎新娘了。
襄湘问:“二姨太呢?她怎么没过来?”
襄湘看着这宅子里满满的景致只觉得可恨,这个时代的人也不知脑แ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不把人当人看呢。
周兰欣眼睛一眨说:“原来你的母亲来了,早知道我就前去拜会一下,我这样就来了真是失礼。”
王婆子早就在外面等半天了,跑过来扶住二姨太的手赔笑:“姑奶奶可算是把您等来了,快进屋歇着。”
“不可能ม这么轻易就摔断腿吧?只是被撞倒了而已。”
襄湘火了,觉得这男人太龌龊了,嫉妒别ี人也就罢了,仗着自己้在班里当个委员什么เ的,故意找看不顺眼的人麻烦,真是有点小权就耍耍,于是气愤的说:“你刚才说谁是没用的东西?你再说一遍试试!”
襄湘瞅了二姨太一眼,见她没什么不悦的表情,于是问:“长得俊不俊?”
襄湘点点头道:“嗯……我都好了……”
“嗯?你是刚来广州怎么เ的?没见过游行啊?我以为你们学生就乐意弄这个ฐ呢,我听我孙子说好像什么反法,呵呵,我也说不明白。”
回到了家里,几个ฐ打扫门厅的仆人叫了声二少爷,然后各忙各的去了,门厅前站着一个ฐ穿了青蓝旗袍的女人,她的鼻头冻得通红,不断的搓着双手,一眼见到เ襄湘回来,马上眉开眼笑的跑过来。
襄湘挪到老先生身前,低着头看脚,颇็有小学生做错了事被老师教训的样子。
“你刚ธ才那ว是怎么了?我看你最近就跟吃错了药一样,你家里的一个小伙计来找了你好几次,你每次都把人家骂跑,我看你才是最应该被骂的那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襄湘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很委屈的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老先生听了哭笑不得,他说:“杜良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长大了没有啊?你是三岁小孩啊?你打第一天在我手下做事,我就觉得你这个年轻人很差劲,你的思想一点也不成熟,又软弱又娇气。”
襄湘嘟็囔:“我哪里不成熟了?”
老先生说:“你还不承认,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什么เ是这种独裁的性格?你有没有想过为ฦ什么他们会干出把人浸猪笼这样野蛮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无缘无故打你关你时,你为ฦ什么เ反抗不了?你就知道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哪里成熟了?”
“你这个年轻人一点也不像当下的年轻人,我总觉得你老气横秋的一点热情也没有,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比你活跃。你是既不关心国家政治,也不关心民生社ุ会,现如今国家这样混乱ກ落后贫穷,正是需要你们年轻人施展作为的时候,你却天天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一点忧国忧民的心也没有。你写的那ว篇《大国》我看过,里面通篇是对一些海外国家的研究,但是里面一句没提我们国家,对于如今国家社ุ会现状和他应该走的道路更是半句也无,你在害怕什么เ?你读过《北宇案之ใ真相》吗?你读过《原始屠戮论》吗?写这些文章的人都跟你差不多年纪,你读读这些文章,你就可以从这些文章中ณ看到一个ฐ热血的青年正为了自己和祖国的未来在竭尽心力、在呼喊在奋争,他们有些因为这些文章被抓了、被关了,甚至被杀了,那些孩子虽然没有你有学问有知识,可是他们有信仰有希望有一颗火热的心,你的心在哪里啊?”
襄湘愣住了,他没想到老先生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老先生说:“你这个年轻人太不像话,我不要你这样的人给我工作,这样,我把你介绍给我的一个老朋友,他是革命党人,最近正想找一个懂俄语的秘书,你辞了报社去替他工ื作怎么样?薪水不会少给你,只是你要好好工作,要是他把你辞退了,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这个老先生是急性子,还没等襄湘答应,老先生已经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号码了。
襄湘想,真的要换工作吗?他本是个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xx的人,前世的时候就喜欢随波逐流,别人干什么เ他就干什么,别人不踏足的地方他也不出头,本想报社里的环境不错,以后留แ在这里工作就很好了,可现在似乎是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