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没想到他直接过来了。面前的少年风华正盛,眸光柔润,穿着一件泛粉的纱衣,罩在乳白的锦袍外面。
从没去过……或许是这几字给了他少许安慰。江情脑海中想着殷璇的模样,想到她身上冷冽中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稍有些失神。
“那么เ,他做了什么?”
阿青也是在听到书册掉落声时,怕有东西砸到เ晏迟,便准备上楼,但听到晏迟的声音之后,又觉得有些奇怪。
因晏迟走得急了一些,雨丝沾衣,袍角稍稍有些潮湿,但他浑然不觉,等一直到了佛堂外面,才稍理衣袖,掀开外头的垂帘ຈ。
晏迟眼力很好,一眼就能看出阿青与往日有些不同。阿青在系领口的蝴蝶扣时,晏迟忽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陛下请晏公子去侍墨。”宣冶盯着他道,“那就……麻烦你去传达了。”
第一位就这样好看,她有什么不乐่意的。晏迟如此想到,才发觉自己้有些微妙的醋意,只是掩盖在宽和温顺之下,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他抬手隔着衣衫压了一下胸口,没有专心去听点禅在问什么。
“陛下说的。”晏迟想了想那ว天晚上的事,故作深沉地道,“她说,宣冶大人,贼心不死。”
他声音很轻,确保病榻之上的秦爹爹不会听到。
他从殷璇手里接过递来的冰糖葫芦,在上面咬了一口,然后看着殷璇盯过来的目光,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冰糖葫芦递了过去。
是晏迟身边那个叫阿青的小郎。
天家赐死,向来是白绫、毒酒、匕首,只不过因为ฦ人在宣政殿,并没有给他选择白绫的机会。
周剑星闭了下眼,眼圈一片通红,将眼底的泪忍耐回去,神情依旧冷至无温。
晏迟没反应过来:“哪里凶?”
“我大概知道是谁。”殷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稍有些变化,“我以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是火焰燎出的伤口,在强行进行过一番处理之后,已经上过药包扎完毕了。但应如许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只有在殷璇身边才能稍微安静下来。
梨园的侍奴驯顺答道:“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之圆满。”
殷璇坐到เ床边,面前是月白的窗纱和雕花的格窗,明月初升,夕阳尽沉,朦胧的光线从窗纱边渗透过来,映在锦被上绣图繁密的花纹上。
第28章纡尊降贵
应如许手指再度顿ู下,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低低地道:“……她都没有凶过我的。”
殷璇瞥了他一眼,将药盒接下来,道:“你先出去吧。”
“看来你是真得贵君青眼了?”他慢慢地道,唇边露出一个略带讽刺๐的微笑,“你就跪在这儿,想想你在周剑星身边,学会了什么เ。”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带着自然而然的哽咽声,即便不想示弱,可却无法控制。
或许很多人,都想他怎么还能活着,恨不得他死在水中吧?
风劲冬冷,寒意阵阵。
“那人呢。”殷璇目光不动,将麻木的手掌使力蜷缩起来,再重新张开,“人怎么เ样?”
“要不,”晏迟抬眼道,“救救孩子?”
然而百岁早ຉ已下榻跑远了,阿青又一脸正经地坐在对面侍墨。晏迟无法责怪,但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下的香囊。
染上他的发丝、他的眉宇,几乎处处都沾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香。似被一尾暴戾凶狠、却不能ม安眠的恶龙缠上,长尾绞住了他的身躯,也摄住了心魂。
日后还有年岁久长,当朝女帝的夜中情语,心念固真,却不知可以维持多久。
如此行径,合该赐死。
晏迟:嗯……
不该这样的。
晏迟默默地数落了自己一番,随后重整旗鼓,忍着羞耻轻声道:“臣……”
“晏侍郎。”孟知玉站起身,盯着他道,“如若此事不成,我气性上来,打死一个无用的侍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周剑星敛眉低首,未曾言语。直到被殷璇挑起下颔,不得不直面圣颜。
腰上还很疼,是昨天夜里殷璇的手下得重了。当今陛下是征战过八方、从昏帝手里夺来的天下,领军打仗惯了,对儿郎的身躯向来是按自己的性子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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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半晌未语,额头叩在冰冷地面上,许久才道:“是臣一人之责。”
“脱簪请罪。”殷璇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目光看向另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侍奴,忽地想起一丝有关于司徒衾的记忆,想到那ว个人入宫时就不爱说话,这么多年埋没在其中ณ,没有半点存在感。“请罪就有用么?孤以为ฦ他天性如此,原来是心有所属,情好日密。”
烛泪无声流淌,殿下连呼吸之声都显得慌乱仓促,到了这个ฐ时候,所有的紧张都绷成一线,静谧到了极致。
殷璇站起身,一步步走下来,从御座旁้的挂剑架上抽出一把雪亮长剑。
锋芒一泄,似雪一般折射而过,映照ั在地面上,宛似寒霜。
剑锋划过地面,上方的双龙戏珠暗纹镌在剑身后方,纹路隐隐生光。
殷璇握着长剑,走到大殿中央,剑锋倏忽抬起,割断ษ青莲颊边的一缕发。
青丝飘落。
正当此刻,原本紧闭的殿门骤然洞开,暴露了外面猛然变大的夜雨。一个浑身湿透的单薄身影从雨幕中冲出来,满头发丝都在往下渗水,跌跌撞撞地跪在了殷璇身前。
那半边剑锋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