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原走开几步去跟一名教练交涉,几句过后,朝她招招手:“过来。”
林深青笑起来:“大学课本有教‘欲盖弥彰’这个ฐ词么?”
青天白日,一股寒意生生从脚趾尖爬上了太阳穴。
贺星原说到เ一半又停住了。
“我叔那事。”
“……”
“直升机坠海。”
她无趣地开了第二瓶价值不菲的葡萄酒,目光再次下扫时,发现贺星原那桌多了四个女生。
“你以为我是你,艺高人胆大,赵钱孙李轮着睡?”
林深青耐心地等,等他终于皱着眉头开口:“你是不是……”
张随摇摇头,把那句“你怎么笃定对方แ是爱慕你”的质疑ທ咽了回去。
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人渣……
“……”
“开过游艇。”他又说。
林深青想那也够牛逼了,点点头问:“驾驭得了这么多交通工具,是不是也能驾驭各色各样的女人?”
贺星原有点无语:“这有什么联系?”
“哦,意思还有你拿不住的。”
当然,比如眼前这个,三句话里有两句话是在调侃他的。
贺星原没把这句心里话讲出来,拧开瓶盖,把剩下半瓶冰水喝了。
林深青正经了点:“读大几了?”
“大三。”
她掐指一算:“小我六岁。”
“五岁。”
林深青眉梢一扬:“还背了我身份证号呢?”
贺星原噎了噎ດ:“我小学留แ过一级。”
她“哦”了声,瞥瞥他:“看着脑แ子挺好的啊。”
“……”
贺星原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句:“不是因为成绩,有一学期念到一半搬家了,才重读的。”
“搬家干嘛不等念完一级?”
如果只是简单的“搬家”,当然不至于这样折腾孩子。贺星原沉默片刻说:“当时家里出了事。”
林深青低低“啊”了声,想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就没再多问。
贺星原把空矿泉水瓶慢慢拧瘪,问:“你呢,以前搬过家吗?”
这当然是明知故问。
贺星原记得太清楚了,他去港城的前一年夏天,有一天,老巷里开进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把林深青和她妈妈接走了。
真要算起来,他们之间,其实是她先离开。
她甚至没有和他道别。
“当然搬过。”林深青答。
“为什么搬的?”
她撑着腮笑:“我妈跟野男人跑了,他有钱,能给我买漂亮衣服,我就不要我爸,跟着跑了。”
贺星原看着她:“后来呢,回过老家吗?”
她没正面回答,反问:“穷乡僻壤有什么值得回的?”
贺星原点了点头。
不管这些话几分真假,他大概明白,林深青对外为什么不用本名,不打林家招牌,林爷爷又为什么在采访中说自己孙女没有从事酿酒行业了。
除去爸妈离婚后,她跟了妈妈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和爸爸、爷爷的事业观是截然相悖的。
林爷爷和林叔叔都是业内颇受赞誉的酿酒师,却爱酒不爱钱,多年来四处给人当免费顾问,乐่得为钟爱的事业奉献终身,就像葡萄酒世界的无国界医生——名声一箩筐,口袋叮当响。
可林深青呢,她像一个叛逆期少女,使劲和他们对着干,接受伽月的高价聘请,露面于世界各地的商业场合。
她拿傲人的酿酒天赋换惊艳四座的跑车,和对同龄女孩来讲宛如海市蜃楼的豪宅,活得世俗却风光。
她的理念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过了很久,他才说:“嗯,是该选钱。”
林深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他垂着眼:“有钱的话,就不用因为冬天太冷,晚上睡觉把门窗捂得严å严实实了。”
她没大理解,觑觑他:“学我们穷人家出身的孩子多愁善感什么?你身上这件卫衣,标价近五位数吧。”
“你的别墅不也值近八位数?”
对视片刻,两人齐齐笑着撇开眼。
贺星原撑膝起来:“走吧。”
她摆摆手:“等苏滟来接。”
刚才在更衣室,苏滟联系了她,大概是在为自作主张请来心理医生的事抱歉,所以要来这儿接她。
林深青原本也没生气,就让彼此顺阶下了,跟贺星原一起坐了她的车回去。
傍晚时分,车在白麓湾别墅区熄火,苏滟和贺星原拉开车门下去,回头才发现林深青在后座睡着了,并且丝毫不见将醒的迹象。
贺星原搭在车门边缘的手骤然顿住,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人下意识的反应通常不会骗人,这个举动让苏滟对他迅速建立了好感。
她轻手轻脚๐,把后座车窗降下一半保持通风,带上前座电吸门,然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