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皇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本座很庆幸,最艰难的时候玄师在本座身边,玄师不单是月火城的祭司,也是本座的知己。”
他神色一凛,依旧ງ说不敢,“弟子那时若是向座上和盘托出,座上可会以为我是个骗子?况且……我并不敢确定,龙源上神就是座上转世……”
上古的麒麟一族不似民间刻๑画ฑ的形象,半点没有仁兽的气质,它长着尖厉的獠牙和虎爪,吐纳间火焰夹裹雷电。姿态倒是极尽优雅,靠近了,呼吸声隆隆如雷鸣。低下头嗅了嗅吓呆的怪物,那两根长长的须髯,竟还颇俏皮地随风舞动着。怪物虽然紧ู张,却也没有感受到濒死的绝望,一场误会而已,说不定可以打个商量。
长情尴尬地摸摸额头,举步迈进了门槛。
云月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这脂ฦ粉味令他作呕的大殿。
她哈哈了两声,“我就说我脑แ子不灵光,你还不信。我们约法三章,你能为我引荐,我就跟你上去;如果不能ม,也省得我跑这一趟,还是老老实实在地上混吃等死算了。”
始麒麟、玄师、螣蛇……前两ä者似乎离她很遥远,但螣蛇……她隐约记得龙首原上挥着双翅真身腾空的大蛇,还有那个面目不清的高挑的男ç人……这段记忆为什么会缺失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仅有的一点印象又渐渐混乱,搅合成一团,变成茫茫的灰白。
长情频频点头,她当然知道在办正事之前必须ี要有个真心话仪式,好让这事看起来充满严肃感。但像她这种糙人,其实在乎的只是结果,并不纠结于过程。
他欲发作,但长情在场,只得勉强按捺,别开脸道:“你说这些,与我有什么相干?”
他大概不会骂人,这样纯良精致的少年,恶言恶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反倒成了对他的侮辱。
一声厉啸传来,远处长着巨เ大倒钩的蛇以万夫莫敌之势冲出了界ศ门。那蛇可能ม是世上最难看的怪物了,外形像蜈蚣,每一个ฐ肢节都生着尖刺。凡它所经之地,冰面都如被犁耕过似的,碾成了细碎的粉末。
远自然是极远的,三山五岳从脚下划过,蓬莱昆仑和不周山也相继远去了。天光逐渐放亮,云海沉淀在长空尽头,混沌沌天地不分。长情从没在云端上迎接过日出,那种美景让她挪不动步子。伏城催促,她说等等,满心满眼的笑,踮足看向金乌升起的方向。
上苍可怜她,没想到这龙神这么เ讲道理,不因她办了蠢事,而把罪过一股脑儿全记在她头上。她本来以为ฦ自己没救了,见不着一个大人物,还被雷神追着劈。结果就是那ว么好命,龙神慈悲为怀,可以给她补救的机会。
云月却道:“蛇鱼就是泥鳅,一身黏液,善于钻营。长情爱交新朋友么?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长情摇头不止,“龙神不是给你划了结界吗,你离不开渊海,永远上不了岸。”
少年的脸依旧如诗如画,他专注地看着她,碧清的眼眸,澄澈得足以倒映汪洋。长情相形见绌,低头看看自己,真是狼狈不堪,不提也罢。
撑伞的人终于到了面前,上下打量她,“应该是我问来者何人,上我凶犁之丘有何贵干?”
“啊?”长情指指自己的鼻子,“说的是我吗?”
长情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穿不穿鞋,因为神不怕冷,要不是不着寸缕有碍观瞻,她甚至连衣裳都不想穿。但这条鱼,真是过分温柔了,哪怕暂时弄不清他的所求,也让人对他讨厌不起来。
龙汉初劫时期,少苍遵师尊命剿杀三大盘古种,麒麟祭司兰因力战少苍,不敌,尸身悬于桅木万年。无量量劫后少苍继任天帝,孤家寡人不动六欲,唯有今世的长情能解困局。
长情俯身的姿势未变,一直沉默的伏城惶然抬起头来,“城主……”
上首的人面色发白,但眼神却分外坚定。
夹缝中求生,已经灭过一次族,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天同有他的考虑,其实拉拢庚辰并非他最终的诉求,盟友靠不住,万年前就领ๆ教过了。与其腹背受敌,不如借天界之力,将龙族彻底解决。
天帝对玄师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态度,或许可以成为他手中的利器。如果少苍对玄师当真有情,那ว么เ庚辰的下场想必会很惨;倘或没有,与龙族联手,也是有百利无一害。
然而伏城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他揖手谏言:“玄师是月火城祭司,还请城主三思。”
麒皇不为所动,一字一句道:“司中难道不知,先有麒麟族,后才有麒麟祭司?莫说是她,就是本座,只要能换回麒麟族生机,万死亦不惧。”
伏城再要反驳,被长情喝止了,她高高拱起手,“属下谨遵主上法旨ຈ。”
麒皇闭上眼,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轻摆了摆手指,示意他们退下。
从主殿出来,那ว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才逐渐消散。伏城陪在她身边,低声道:“城主ว变了好多……”
受尽屈辱的一万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智。长情说:“我倒是理解他的做法。”
伏城脸上阴霾遍布,作为ฦ男ç人,他很难赞同献出女人谋求出路的计策。不论这计策如何高明,如何意味深长,在他看来都是糟糕透顶的选择。如果换作一般的女人,也许还说得通些,但这是指引麒麟族命运的祭司!将祭司下嫁龙族,他不懂如此因小失大的主意,麒皇是如何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