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兴平不敢再听，将人按住用力填了满嘴土，这才察觉自己蒙了一身冷汗，看都不敢看佳期一眼，忙去关了这小院院门。
佳期叫人点了灯，在他边上没滋没味地翻了会书，突然想起来，“今日倒没见李太医絮叨。”
顾佳期本就顽ื皮，又刚从军营被接回长京城，正是个土丫头，看着宫里的绣金灯笼、水岸菡萏、淡绿水雾般的杨柳枝条、宫女们踏着落花的裙裾，全都新鲜极了，一会要抬头，一会要低头，摇头晃脑的，一不留แ神，头上的珠钏掉了一地，“哎呀。”
却听裴琅轻哼了一声，撑住了她身后的宫墙，倾身过来，近得几乎鼻息相引。佳期只觉汗毛倒竖，忙低下头，却只听他轻声说：“本王不是说这个。”
李太医一跺脚，大惊失色，“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佳期怔怔打量了一圈，方才发觉再向前走几步，便正是顾将军府后巷。这地方她熟得很，从前年少荒唐，常跟裴琅在这里玩闹，也做过几次打家劫舍的勾当，裴琅第一次亲她，也是在这里。
佳期从前最讨厌旁人这样说她，现在听了，也只是疲惫地合上眼，并不否认，“……我不是故意的。”
……可那时她有多少算计，有多少不得已，又有多少真心呢？
偏偏他的拇指拨开了下身肉唇包裹的小核，技巧地揉捏搓弄，一根长指慢慢滑了进去，被火烫的软肉磨吮蠕动着，他的声音居高临下，“不要？”
他这样子十分凶狠，提得她很不舒服，佳期抽噎着推他，“别、别动我……”
裴昭没出过宫，自然也没见过这上不得台面的民间小吃，“哦”了一声，“母后怎么知道？”
他怀中的正是个ฐ春意盎然的小瓷娃娃，樱唇微启，带出一阵呜咽嘤๒咛，声调极其软绵，如同寒冬腊ຘ月里捧出的一小朵莲花瓣，一触即碎，“我喘不过气……”
但不知为何，顾佳期能ม听得见自己้鼓动的心跳声。身边那人紧ู握了她的手，他的手也是冰冷的。
莫名的悲痛浑如一记闷棍敲到เ了他热烘烘的头上，他站在冬风中ณ怔忡了一霎的功夫，突地抹了一把眼睛，咧嘴大哭起来。
佳期勉力撑起身，复又跪在榻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其实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发酸发疼，裴琅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坐起来好些。”
她太阳穴突突血涌，几乎连抓住床沿的力气都没了，被他扯着手臂坐起来，方แ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拿袖子擦了嘴，伏身笑道：“我劝王爷自己也多惜命，成日在外头吆五喝六威风堂堂，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他日王爷出了事，我可没本事插翅膀出去找解药，到เ时候这天下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她吐得声音粗嘎ะ，并不好听，裴琅大约也嫌病中人讨厌，不欲久留，见她软趴趴地窝回了锦被里，便站起来理了理袍子，“那娘娘可要事与愿违了。本王记仇惯了，死也要拉娘娘陪葬，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左右都落不到你手里。黄泉之下可没有俗务缠身，娘娘忘了的事，本王要娘娘一件件想起来。”
月瘦如眉，星光历乱。
陶湛在廊下等着，远远看见裴琅快步走来，一阵风似的刮过他身边，停也不停，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裴琅走的是无人的小路，只有几盏宫灯摇摇晃晃地亮着，他一身泥土、凉雨和血迹混在衣袍上，被照得近乎狰狞。
他方แ才找药时穷凶极恶，进宫连衣裳都来不及换，陶湛这才觉出不妥，忙脱了大氅替他披上。裴琅嗯了一声，伸手拢住了领ๆ口，“处理干净了？”
陶湛道：“是。”走了两步，他替裴琅兜住马，“王爷，属下有一句话。”
裴琅翻身上马，“本王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
陶湛却摇摇头，“王爷为ฦ娘娘得罪的人也尽够了。王爷是放不下，可毕竟覆水难收。当年是没有法子，只得出此下策，可即便是下策，这太后她也做了七年，难道还能ม回头么？”
裴琅凉丝丝地看了他一眼，“本王知道。”
陶湛也仰头看着他，半晌，斩钉截铁ກ地摇摇头，“王爷不知道。若真怕人疑心太后，正经该做的是一刀两断，如今这样——”
未等他说完，裴琅冷冷笑了一声，扬鞭落下，“啪”的一声，黑马打了个响鼻，蓦地飞冲出了宫门。
摄政王走了，青瞬才敢进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灯。佳期蜷在锦被中向里睡着，她大着胆子去碰了一下她的肩，没料到佳期竟是清醒的，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全都没忘。”
倒像是在闹小孩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