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没发现陈长庚眼里的松动,弯腰对上他眼睛认真说道:“崽崽,姐姐以后不馋了,一定会看好你的。”
饼子不想吃了默默放下,小米粥也不想喝了,可是又怕他娘起疑——刚还吃的好好的怎么又不吃了?
不会儿麦穗只剩ທ下一个小影子,陈长庚整整衣裳从林子里出来,他不想娘担惊受怕时间太长。
“……长得壮我也不要。”不知为什么语气艰难。
能买五升麦子,七八升高粱,能给他娘买绣线……
手伸从衣领摸进后背:“有点潮汗,娘帮你换身干净衣裳。”陈大娘从炕柜里取出儿子干净上衣。
“大叔,求你把篮子还给我们。”麦穗一把抱住差人的腿哭嚎“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田à里一边是高粱一边是黄豆,高粱一人多高,褐红色的高粱标枪一样耸立。黄豆也比崽崽高点,饱满的豆荚已经开始泛黄。
就在麦穗思索开抢的时候,王善娘急匆匆来了,站在屋里口鼻里还有点小跑后的喘息。
白嫩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一颗,在手心里蹭了蹭放到嘴里——一点点甜味和很多小籽籽。
“你们家中午吃什么?”麦穗领着陈长庚提上篮子往外走。
井台在庄子东头场畔ึ不远处,井边有一棵几乎合抱粗槐树。每年四五月槐花香味浓郁,现在枝浓叶茂笼罩在井台上。
……陈长庚面无表情捧起镜子,脸蛋因为麦穗粗鲁的擦拭微微泛红,几缕湿湿的头发胡乱炸在额头。
……
麦穗去厨下掰了半块窝头给王义แ当零嘴,又去屋里叫陈长庚出来玩。陈长庚自然不愿意,可是陈大娘明显是鼓励的。
陈长庚冷眼盯着麦穗,他不肯在人前挣扎。
陈大娘腾出一只手,笑眯眯给麦穗整理好刘海,又捏一块点心喂到她嘴里。
姚家太太比陈大娘小两ä岁三十五岁,一身绫罗轻点胭脂,头上淡绿纱堆芍药并一根小金凤步遥,耳边两簇金制柳叶坠子。
卖卤肉的
“娘,日头还早我再去背一捆回来。”
麦穗和陈长庚带着鸡蛋到麦穗房里,陈长庚盯着麦穗手里鸡蛋:“给我。”
猪一样的吃相,陈长庚厌恶垂眼。考虑待会还有鸡蛋陈长庚把自己碗里窝头掰开一半。
“哇~”麦穗仰着脖子惊天一嗓“你们欺负我,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杀人了,打死人了,见血了!!!”
陈长庚一眼看穿麦穗的把戏。
“哎”麦穗清脆的应了转头蹦蹦跳跳出屋。
开开心心蹦到正屋:“娘,家里没柴了,我去捡些柴火回来!”
屁大点的陈长庚在背后看着冷笑。
麦穗仰头高兴得很:“喜欢,我是家里老小他们都欺负我,我也想要个ฐ弟弟欺负。”
“崽崽喜欢吃,娘明天还做。”陈大娘温柔开口。
呼噜一大口,麦穗从碗里抬起脸抢着说:“南瓜籽留着晾干了能ม吃,剩一点明年咱们也种几窝。”南瓜可是好东西,能顶饭。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陈大娘慈爱的帮麦穗擦掉脸上沾的面糊。
“麦穗在不在,陈二妞家的晚黄豆收了,你去不去拾?”王善在门外喊。
陈二妞是陈进福家大闺女。陈进福爷爷当年砸锅卖铁ກ供弟弟读书,弟弟也就是陈长庚爷爷做官后不忘恩情,俸禄节赏没少往家里送。
那点钱在京里不值什么,在乡下却让陈家大房富裕起来,家里七八十亩地常年顾ุ着一个长工,在乡下很能ม说上话。
“去,去!”麦穗端着碗一仰脖‘咕嘟咕嘟็’灌下去。拾黄豆可不能落人后,弄得好一天能拾半碗!
黄豆杆已经拉走主人家也拾过两次,地里只剩下裸露的土地和横横竖竖稀稀拉拉枝叶。
陈长庚蹲在地上认真翻捡地缝土坷垃,遇到枝叶多的地方也小心的把枝叶拨开。陈长庚自己要来的,能增加家里收入的事,他都愿意做。
“崽崽累不累็?”麦穗提着篮子过来,篮子里咕噜噜滚着薄薄一层黄豆。麦穗掏出为了匹配陈长庚特意找陈大娘要的手帕,爱惜的帮他擦擦额头潮湿。
王善也提溜篮子过来:“你带他出来没事?再丢了咋办。”
“你笨啊?这里又没拐子,崽崽怎么可能ม丢?”麦穗把手帕叠吧叠吧塞进袖子里。
“也是哦”王善挠挠后脑勺,又奇怪“听说拐子都厉害的很几人一伙,陈长庚这么小怎么跑出来的?没道理啊……”
陈长庚黑黢黢眼睛看向王善。
麦穗心疼的不行,蹲下把陈长庚抱在怀里拍了拍,瞪王善:“我家崽崽本来就吓坏了,你还非提那件事你是不是傻子?”
“……哦”王善呆呆看着麦穗,不知为什么เ不敢反驳。
“再说还不许我家崽崽聪明?”麦穗凶巴๒巴像只护崽小母鸡。
“哦”王善咧开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