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故宫只是一片瓦砾场，在斜阳里看，只感到เ李太白《忆秦娥》的“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二语的妙。午门还残存着，遥遥直对洪武门的城楼，有万千气象。古物保存所便在这里，可惜规模太小，陈列ต得也无甚次序。明孝陵道上的石人石马，虽然残缺零乱ກ，还可见泱泱大风；享殿并不巍峨，只陵下的隧道，阴森袭人，夏天在里面待着，凉风沁人肌骨。这陵大概是开国时草创น的规模，所以简朴得很；比起长陵，差ๆ得真太远了。然而简朴得好。
原载于19年1้1月0日《人间世》第1期
在第十期上看到曹聚仁先生的《闲话扬州ะ》，比那ว本出名的书有味多了。不过那本书将扬州说得太坏，曹先生又未免说得太好；也不是说得太好，他没有去过那ว里，所说的只是从诗赋中，历史上得来的印象。这些自然也是扬州的一面，不过已然过去，现在的扬州却不能ม再给我们那种美梦。
自己是长子长孙，所以不到十一岁就说起媳妇来了。那ว时对于媳妇这件事简直茫然，不知怎么一来，就已经说上了。是曾祖母娘家人，在江苏北部一个小县份的乡下住着。家里人都在那里住过很久，大概也带着我；只是太笨了，记忆里没有留下一点影子。祖母常常躺在烟榻上讲那边的事，提着这个那个ฐ乡下人的名字。起初一切都像只在那ว白腾腾的烟气里。日子久了，不知不觉熟悉起来了，亲昵起来了。除了住的地方，当时觉得那叫做“花园庄”的乡下实在是最有趣的地方了。因此听说媳妇就定在那里，倒也仿佛理所当然，毫无意见。每年那边田上有人来，蓝ณ布短打扮，衔着旱烟管，带好些大麦粉，白薯干儿之类。他们偶然也和家里人提到那ว位小姐，大概比我大四岁，个ฐ儿高，小脚๐；但是那时我热心的其实还是那ว些大麦粉和白薯干儿。
19年1้0月11日作
外国的影响引我们抄近路，只用“你”，“我”，“他”，“我们”，“你们”，“他们”，倒也是干脆的办法；好在声调姿态变化是无穷的。“他”分为三，在纸上也还有用，口头上却用不着；读“她”为“|”，“它”或“牠”为ฦ“ㄊㄜ”，大可不必，也行不开去。“它”或“牠”用得也太洋味儿，真蹩扭，有些实在可用“这个ฐ”“那个”。再说代词用得太多，好些重复是不必要的；而领位“的”字也用得太滥点儿。
生人相见也不多称“我”。但是单称“我”只不过傲慢，仿佛有点儿瞧不起人，却没有那ว过分亲昵的味儿，与称你我的时候不一样。所以自称比对称麻烦少些。若是不随便称“你”，“我”字尽可麻麻糊糊通用；不过要留心声调与姿态，别显出拍胸脯指鼻尖的神儿。若是还要谨慎些，在北方แ可以说“咱”，说“俺”，在南方แ可以说“我们”；“咱”和“俺”原来也都是闭口音，与“我们”同是众数。自称用众数，表示听话的也在内，“我”说话，像是你和我或你我他联合宣；这么เ着，我的责任就有人分担，谁也不能说我自以为是了。也有说“自己้”的，如“只怪自己不好”，“自己้没主意，怨谁！”但同样的句子用来指你我也成。至于说“我自己้”，那ว却是加重的语气，与这个不同。又有说“某人”，“某某人”的；如张三说，“他们老疑心这是某人做的，其实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某人”就是张三，但得随手用“我”字点明。若说“张某人岂是那样的人！”却容易明白。又有说“人”，“别人”，“人家”，“别ี人家”的；如，“这可叫人怎么办？”“也不管人家死活。”指你我也成。这些都是用他称单数与众数替代自称，将自己说成别ี人；但都不是明确的替代，要靠上下文，加上声调姿态，才能显出作用，不像替代对称那样。而其中如“自己้”，“某人”，能ม替代“我”的时候也不多，可见自称在我的关系多，在人的关系少，老老实实用“我”字也无妨；所以历来并不十分费心思去找替代的名词。
其实这些都可以说是废话，只要想一想咱们这年头。这年头要的是“代人”，而且将一切说话的都看作“代人”；压根儿就无所谓自己的话。这样一来，如我辈者，倒可以将从前狂妄之罪减轻，而现在是更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