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这时又走过来一对侶,定定地站在我们对面,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杰看看我,我看看杰,我们一起会心一笑跑开来。一路上拉着手,手心都是汗津津的。
这一回红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说小费,你能为我再扎一只竹骨风筝吗?我要把它带回日本去。
第四节竹骨风筝
冬的季节,自然没有了白草帽,一身火红的冬装ณ,把雪地衬得白极了。
“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我回答得非常爽快,“我在北京等你来!”
暑假来到南方度假,我本以为ฦ会很寂寞的,现在有“穷小子”在,我什么也不怕了。姑妈家很大,只有姑妈一个ฐ人住,我很盼姑妈出门去买菜或者有电话来约她去打牌。这天下午我一个人趴在书桌上一口气给北京的家里写了五封信,分别ี贴上了花花绿绿几种邮票,歪着头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小字,吹着口哨下楼去投信。在楼门口碰到那个被姑妈叫做“穷小子”的男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叫他:“嗳——”
大厅里热闹极了,许多人举着周华健的大照片到处乱跑。周华健还没露面,我们只好坐下聊天。我跟王林说起《女友》“趣文”,王林立刻正色跟我说,别理《女友》,什么“嫁给有钱人”,“再做一次新娘”,好女孩都让她们给带坏了。
初听周华健,便是他那“亲亲我的宝贝”。只听一遍就五迷三道爱得不行,爱的是他那份浓浓的亲,迷的是他那股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的劲儿。正欲与夫君分享这份快乐,我那位大约可以划作“冷面小生”的夫君就说了,什么“亲亲”啦,“宝贝”啦,娘娘腔嘛ใ!男人怎么能唱这种歌?说着,冷峻的脸上立刻布满了嗤之以鼻的沟沟壑壑。
强子精心点了几样菜,都是鹿儿最爱吃的。每天挤在一个食堂里吃饭,闭着眼睛也知道对方爱吃什么了。鹿儿很高兴,边吃边问强子你最近到哪儿财去了?认识你六年多了也没见过你拔过一根毛呀?
我连忙把我那副人见人爱的宝贝耳环从抽屉深处拖出来,又抽空对王林说了句:“你放心不是我戴。”王林说:“就是的,你别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回头再让人看走眼了。”
从此陶帅帅开始脚踏实地地干起“实业”来,他说再也不玩那些虚的了。他先从“练摊”干起,今天卖艺术品明天卖羊肉片。后天又改卖文胸内裤之ใ类的小玩意了。他还倒过钢材、木材和水泥,帮人拉过赞助搞过室内剧,他整天忙来忙去忙得我都晕了。
帅帅用手指弹着那ว张“告示ิ”义正辞严地对我说:“这可是领袖训练班!就我这年纪,顶多只能演个领袖的青少年时代,伟人大都少年老成。”说着,帅帅倒背着手开始在屋里转起磨来,找着感觉以后便一手叉腰一手向前平伸,做颌袖状,问:“你看我像谁?”
家里有一台双缸洗衣机,是“白菊牌”的。每星期回家,我都要大包小包背脏衣服回去。未名湖畔的泥,一定要消失在我家那台乳白色的机器里。爸爸总像迎接鲜ຒ花一样迎接我那些被罩、床单、小手绢,爸爸从不骂我懶,他一边湿着双手在两ä筒之间捞来捞去,一边夸我用功有出息,还说将来一定要送我到美国读博士去。
难怪她们都争着让我爸签名不让我签呢,我当时还以为她们搞错了,以为ฦ我爸是作家呢。
“以后再也用不着到很远的地方去买菜了,”王林胸ถ有成竹地说:“想吃什么只管到我地里去摘。”一想到เ再也用不着去买那老头的高价茄子了,我和王林乐得有些睡不着,在被窝里讨论了一会子“地膜覆盖技术”,我把上午从书上看到的一点“牛”全吹出去了。
老头说:“茄子一块八,还有西红柿刚ธ摘的要不要?”
一星期后的一个傍晩,我推开许的屋门。帐幔低垂,室内飘着若有若无的音乐。伞,油画,男人,女人,吻,一切都和曾经生过的景一模一样,只是换了女主人公。
她,竟然是快餐店的女老板青青。这真出乎ๆ我的意料,一个男人竟能在几天之ใ内爱上好几回,这样的爱又和店里卖的快餐有什么两ä样呢?
第二天傍晩,我收到许托人捎给我的一个快餐盒,打开一看,见里面是用吃的东西摆成一颗心的形状。以前我欣赏他摆的孔雀,现在却不能ม接受他这颗快餐盒里装着的心脏。这种快餐式的爱只是转瞬即逝的虹。我们永远抓不到虹的踪迹,我们无法跟随彩虹。
“青青她老公远在澳洲,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电å话里传来许的声音,“水沁,你听我跟你解释,其实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
我把电话机放在一边,去窗边看雨。问彩虹,彩虹早ຉ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节眨眼晴的圣诞树
小辉说让我在香格里拉的那棵圣诞树下等他。出门的时候,天就开始落雪了。
落雪不浪漫,路会变得很滑,天会变得很冷。我一直害怕过冬,虽然我是冬天里生的孩子。一想起就要见到小辉了,我的心连同身体都在格格着抖,我拿不定主意该穿哪件衣裳,小辉喜欢什么颜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