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摸着肚子,煞有其事道:“小姐,我现在就觉得有把钝刀在折磨我的肚子。”
她话里意思,是仍把薛静婵当作薛府大姑娘,并不准备当成太子妃之尊给她行礼。
她拧眉疑惑地往回走,突然灵光一闪,击掌道:“小姐,我想起来了,他就是神武大将军,倒在咱们庵堂外的人!”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另一个大丫ฑ鬟迎香迎上来,说五姑娘已经在院里等了她半下午了。
薛静姝急道:“那太——大夫可有法子确保姑祖母无恙?”
“好呀!”柳儿击掌乐道,“就着她们的脸色,我能ม多吃两碗饭!”
薛静姝也笑了笑,她晓得柳儿是等着吃兔子肉的,所以怎么能不用心喂养?将兔子养瘦了,她吃什么?
对于茶中的珍品,倒是从书上听过其名,却不知其味,今天在宫中喝过,她还不知自己喝的就是明前龙井,等皇帝赏赐到了才清楚。
太皇太后却问皇帝,“皇上,你说呢?”
薛静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薛静姝思索ิ秦氏的用意,许是要带她见见人,在一众夫人太太心里留แ个好印象。可偏偏她这妹妹,最是拘不住。
柳儿回头看着薛静姝å,忧心道:“怎么办小姐,太医来了,可是你的烧已经退了,他会不会和皇上说咱们装病?”
“好,听你的。”
“嗯嗯嗯,”柳儿用力点头,“是神武大将军呀!我去了外面才知道,今天是大将军凯旋的日子,街上到เ处都是人,两边楼里全是姑娘小姐,大家都等着看大将军呢!”
薛静姝看得好笑,这几个小姑娘前两ä日来寻她,却正好撞在李姑姑手上,被压着学了一个时辰规矩,自那后好几天不敢上门,今天恐怕是听说李姑姑不在,才敢过来。
“对呀对呀,”薛静婉点点头,“可那不是一样的嘛,你进了宫,就能见到皇上了呀。三姐,皇上长什么样子呢?”
薛静姝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斟ต酌着说:“之前配的快用完了,只剩香包里这一点,臣女打算这几日得空再配一剂。”
她在庵堂住了十年,虽不曾受戒,平日里也随着师傅念经礼佛,算得上半个俗家弟子,对佛经自然是熟悉的。
两人正说着,芸香忽然气喘吁吁跑进来,“三姑娘,快……宫里的公公又来了,老太君让您去前头接旨呢。”
柳儿扶着薛静姝回迎春院,芸香则去厨房提早膳。
秦氏将她拉回来,轻轻拍了拍,“你呀,天天就这个姐姐漂亮,那个ฐ姐姐好看,自个儿蹦蹦跳跳的,没个女孩子的模样。”
柳儿扬扬眉,本要炫耀一番她和小姐亲如姐妹,可猛地回想起来这里不是山上,到处都有规矩,怕别人听了她的话拿去做文章,忙又憋进肚子里。
薛静姝也转过来,“夜里听不到风声,不大习惯。”
柳儿眼睛瞪得更大,见薛静姝眉间有几分疲态,顾不得追问,忙先扶着她坐下,又把炭盆烧得更旺,往香炉里挑了一些香料é,等屋子暖和起来,才将薛静姝的斗篷解下,拿了一条软毯盖在她腿上。
薛家从押错宝,冷落了这位三姑娘许多年,希望如今他们能看清楚,趁现在时机不算太晚,好歹弥补一些,免得日后她与娘家不亲近。
太皇太后对此心满意足,她久病未愈,强撑着说了这许多话,眼下精力就有点不足了,又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掩饰疲态,“好了,我也累了,不留你们,皇上,你替我送送这孩子吧。”
太皇太后又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薛静姝应了声是,微微转过身又要行礼。
都城十里外,一列车队从山后转出,马车轮子咯吱咯吱,在来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自今年入冬后,她的身子就眼见着差下去,她自己้倒是活够了,没什么可惜的,心里只有两ä件事放不下,一是担心娘家彻底落败,二则心疼皇帝孤家寡人,连个知冷知热的屋里人都没有,因此有了让薛家姑娘进宫的想法。
她利用自己的病逼皇帝让步,可在进宫的人选上却犯了难。
若要入宫为ฦ后,庶出的姑娘自然不行,年纪太小也不行,因此就只剩ທ四姑娘和五姑娘可以选择,但这两ä个,在她看来又各有各的不合适。
四姑娘貌美,在京都内也有些美名,坏就坏在她有个ฐ嫡亲姐姐是先太子正妃,若选了她,皇帝心里肯定有芥蒂。
五姑娘没这个顾忌,可太皇太后听闻她的性子,给她娘娇็宠得十分孩子气,虽十四岁了,玩性却大,这样与皇帝ຓ也是合不来的。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巧嬷嬷无意间说起薛家还有个三姑娘在城外休养的事。
太皇太后对那小姑娘也有几分印象,当时正值多事之秋,突然就听闻她得病需要静养,也没细想,现在想来,却觉得疑点重重,于是命了人暗里探查,这才查出当年凤命之说。
是不是凤命,太皇太后并不在意,她只看那姑娘年纪相当,性子温良纯善,心里就十分满意了。
至于这姑娘自小在城外长大,会不会与薛家人不亲近这点,她也不担心。
她活了这么多岁月,早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不管是怎么样的豪门世家,总有落败的一天,薛家的落败是从内里往外蔓延,是薛家男儿一代不如一代争气造成的,并非一名当了皇后的女子就能挽救。
她不需要日后的皇后与薛家多亲近,不指望薛家还能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