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转过头，问：“可以走了吗？”
像蝴蝶触过，引发了密密麻麻的酥痒，一下、两下，画圈，轻抚，揉弄……
一分的贴进，一寸的血柱，一片染红的梅花。
“不是抓你回去问罪。”季寒初兀地打断她。
红妆捻了小石子，对准那ว几只鸟儿，不见她如何弹指，那在夜幕下飞快穿梭的鸟扑腾了几下翅膀，便无声无息地掉落地上。
“季三。”红妆往他怀里靠，牵着他束腰的衣带，在葱白的指尖绕转。
红妆回首，眉目含着淡淡地笑，“季三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地看。”
她滴溜转眼，装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季三公子大恩大德，奴家定然铭记于心。”
刀面和骑马钉ล都淬了剧毒，倘若有发现不对，她会毫不犹豫将其斩杀。
“中原人真有意思……”
“这和我们当初说好交换的东西不同，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余的无可奉告。”
一路调子轻扬，就这样渐渐远了江南水乡。
窗外，溪水慢慢流淌，漫天长风拨弄树叶簌簌作响，白纱翻飞，圈出寂静天地。
“三叔母。”
绑他的人是谁？
季寒初：“见过。”
三叔是顶级的刀客，爱惨了那刀。
谢离忧：“那把刀并不是外界传的什么精铁淬炼，其实是许多年前由个女子赠与。那ว时宗主尚且年少，爱刀如狂却始终无法臻入大成，幸而得了逐风，这才有了新า的天地。”
季寒初ม微怔。
谢离忧与他默契异常，道：“那女子名叫红袖。”
季寒初紧声道：“她与红妆什么关系？”
谢离忧：“不知道，那时她出现得诡异，不知来处，不知师门，只一心跟着宗主ว。”
可如今季承暄的身边，哪有什么叫红袖的女子。
他早已成家立业，有妻有儿。
谢离忧说：“那时殷家以寄雪剑谱为嫁妆，指明了要与宗主联姻，婚约都已定下，可不知怎么的，宗主出门游历一趟便带回了红袖，自此之ใ后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武痴连名动天下的剑谱都不要了，一心只要退婚。”
“不久后，红袖生了个ฐ女儿，那时他们还未成婚。”
“殷家不肯善罢甘休，放言只要宗主能ม从颍川‘剑鬼’的手中为ฦ殷家夺回寄雪剑，就答应退婚。宗主ว去了，可等他回来，红袖和孩子却一同失踪了。”
季寒初问：“找到了吗？”
谢离忧淡淡地笑：“从我接任门主ว第一天起，宗主就下达了寻她的死令，但十几年都过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说她其实早已死了，但宗主不信。”
季寒初：“殷家人杀了她？”
谢离忧还是那ว句：“不知道。”简直一问三不知。
谢离忧：“但我猜是的，不然宗主何至于砍了殷二爷的一只耳朵一条手。”
季寒初乍然抬头，不敢置信。
谢离忧摊手：“真是你三叔砍的，要不是夫人以自己腹中孩子跪地相请，他连殷大夫人都要砍了。”
殷萋萋腹中ณ本是双生子，因孕中受了极大惊吓，才导致了孩子生来有疾，一死一残。
原是这样的惊吓。
季寒初想到那夜的媚药，再联想到红妆说的叔母是如何如何有孕，只觉得长期建立的道德观念都要崩塌。
这些长辈的陈年旧事，竟也满目荒唐讽刺。
他怀里的锦袋还安然躺着，烫得他心窝都燎烧起来。他慢慢地想，如果这真是红妆口中的血仇，那么เ她的恶劣她的狠毒，甚至她下手时毫无顾忌地视人命如草芥，也不是不能ม理解。
虽毒辣了些，但他已相信，在谢离忧都不知道的角落，或许她还有别的苦衷。
你看他，她杀人，他总想为ฦ她找一个苦衷，让她光明正大地杀。她如今有了苦衷，他竟是率先轻松下来的人，觉得真好，她总不是个真罔顾ุ人命的女罗刹้。
可她若要真是……若她真是，他其实……
夜风吹拂银铃，惊涛浪ฐ打，铃声传出很远，少年的心事已๐听不见。
一入江湖岁月催，催人老，催人伤，催人空想念，催人寻不见。
也道是，古今多少事，闲来酿作酒。三分付笑谈，余下七分散在风里，雨打过后成了霜，落在青石板路，落在乌衣巷口，落在油纸伞面，若去细品，那味道就叫江湖。
到季家，下人过来传令，要季寒初去书房一趟。
季家只有一个ฐ人能命令他过去。
季寒初理了理衣衫，别过谢离忧，跟着仆人去了。
进了门，正见到一人背立于屏风前，正在擦刀。
屏风是万马奔腾图，刀是逐风，刀面闪着嗜血的光，却被季承暄爱惜地捧在手里反复擦拭，像对待一个极为ฦ亲密的爱人。
季寒初很少来书房，季承暄不太爱管事，书房这种议事场合并不常常用到เ。
书房不大，陈列简单，不过一张屏风、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站了两ä个人稍显有余。
季承暄细细地将刀装入鞘中，捡过书桌上的一张纸，眯眼看了一阵，丢进火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