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那握住暖炉的手已经开始发抖,眼睛却直勾勾的瞪视着蒋大夫,有期盼,有愤怒,有恍惚,面色变幻莫测。
折腾了一日一夜,便是这胖妇人肯让蒋湘南下针,蒋湘南都信不过自己。
“爹爹,我们快回家,二哥被那军汉伤了头,流了好多血。大哥出诊了,娘又不在,阿苏害怕!”
黑脸军汉听见声响三两步跨进隔间。紫苏退无可退,只能圆睁了双目,惊恐的对上进来的军汉。黑脸军汉一见她瞬时呆立了半响,自顾自晃了晃脑袋才又走向后院。
怯弱胆小的阿苏被爹娘如珍如宝的藏了十多年,一从大山中走出,便被群狼环伺。被诋毁、被逼婚、被算计、还被带入一座危城。
紫苏和爹爹相扶着站起身来时,两人都有些跌跌撞撞。没想到惊吓了一夜竟如此轻松就过关了,一路上两人都失了说话的兴致。倒崔虎生一路跟着,几欲张嘴,都缩回去了。送到药铺门前,见蒋小娘子就要进去,急急喊了声:
“蒋、蒋小娘子,在下姓崔名虎生,今年二十有八,尚未娶妻,有意求娶,不知……”
紫苏听得完全惊住,三步并做两步冲进药铺,进得院中心还吓得乱跳。这般凶悍的男子,光是多看两眼就会心惊,如何谈嫁。只一手就把二哥抡得人事不知……
“哎呀!这就是你们家大娘子吧,长得可真俊呀!这门亲事准成,明天我就让那崔虎生过来相看!”
一个极爽朗的声音从紫ใ苏对面传来,娘挽着个ฐ陌生妇人从二哥房中走出,说话的便是那陌生妇人,边说还边走上来细细打量。
崔虎生?
不会就是外面那个崔虎生吧?紫苏这刻似乎ๆ想起,娘最开始说的那ว人似乎……想至此处心里一阵慌乱,看着娘忙说:“二哥呢?崔虎生打伤了我二哥!”
那陌生妇人听了脸上笑容一顿,蒋娘子面色也有些不好。
她回的比较晚,到家时听大郎与二郎说及家中情形时心如火烧,面上却不敢吐露半分。自家女儿半夜被人掳了去,传出去阿苏怎么เ活。勉强应付着上门相看的崔婶子,谁知阿苏竟这时回了。急忙上前推了女儿说:“阿苏快你二哥,你二哥念了你一晚。”
紫苏也确实担心二哥,见娘又不停的对她使眼色,便冲那陌生妇人屈屈膝向二哥那屋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大哥迎了出来。
“阿苏!”
蒋晋元拉着妹妹手走进屋内,上下查看了一番,看到脚时神色一紧ู。
“妹妹的脚๐……”
蒋晋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屋外的那个大嗓门给盖过。
“我崔虎生是真心求娶蒋小娘子,绝非戏言,望蒋大夫恩准!”
屋内屋外一时变得寂静无声,蒋晋元看着被那一声吓得面色苍白的妹妹轻声安慰说:“阿苏先去陪陪二郎,大哥出。”
“大哥!阿苏不嫁那崔虎生!”紫ใ苏慌乱的揪住哥哥的衣袖哀求。
“阿苏不想嫁,便不嫁!”蒋晋元温和的笑着握住妹妹的手说,“阿苏现在进屋去陪二郎,等大哥回来给你包脚,再别乱动了,回头你又哭鼻子。”说完还伸指刮了下紫苏的鼻尖。
紫ใ苏有些脸红,但大哥既是这般说了,紫苏也就放下心来。目送着大哥出屋,自己走进内屋。进屋便见二哥躺在床上,头上的绷带重新换过,气息稳定。床头还搁着空药碗,闻着是安神汤的味道。紫苏轻轻的坐上床沿,拾起二哥的手准备摸摸脉,可心思却飞到了屋外。
说话声渐渐从远处拉近,那陌生妇人说的最多,一开口就像炒豆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爹娘和大哥倒是没听见声,连那崔虎生也似乎安静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崔虎生这事也做得太鲁莽了,便是为ฦ着宋夫人办差也不该砸人店铺,还伤了人。便是事情再紧急,手下也不能ม没个分寸,这错我们得认!”
“你说这孩子这事办得!这没成亲的男ç子处事就是不稳重,非得寻个贤慧的小娘子好好管管才好,不然以后还不知得罪多少人。”
“这汤药费、修理费都得让他出,就一起算十两银子好了,蒋大夫看着可行?”
声音向着正屋走去,紫苏也没听清爹爹是如何做答的,绷了一夜的神经这会慢慢舒缓过来,人困的不行。紫ใ苏撑着给二哥扎好被子,扶着床沿趴下,她想她就眯一小会。
第二天醒来,紫ใ苏发现娘再也没和她提起崔虎生。只是二哥头伤得有些重,书院是去不成了,娘要留แ下照顾,索ิ性便让人传信回林上村里,托人把家里的阿草、香儿、并小江儿一起带来。
药铺里多了个女主人,串门的也多了起来,但话题有意无意总向紫苏身上绕。蒋娘子每见有人来,便让阿苏进屋躲,但总有一两个ฐ看见的。镇子小,话风传得飞快,不过短短两ä日,家家都知道蒋大夫的大娘子生得极美貌,差点被宋将军给抢去做了小妾。就连张大财主ว都上门,语里语外的都在暗示想纳了做第十二房小妾,银钱好商量。
紫苏听了吓得整日不敢出屋,蒋娘子也觉得这般住在镇上怕迟早ຉ会出事。盼着二哥头晕症缓些,好搬回林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