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司似乎来了兴趣,把目光转移到เ裴诗身上,冷不丁放出一颗即时爆炸的炸弹:“你丈夫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么。”
他喝过了饮料,把杯子放在一边。飞机终于快要起飞,他又回头对她说:“我觉得还是系上安全带比较好,阿诗你觉得呢?”
“都是祖父的收藏,我只略懂皮毛。”
“签证一周内可以拿到。下午我要出去见客户,你中午回去把需要准备的资料都带过来。”他伸长了腿,双手插在裤ไ兜里。
阳光照ั亮了银行大楼往西街区中的盛夏集团。它是一栋线条简单、构造严谨、玻璃皮肤、钢筋骨骼的现代化高楼。除了仿佛机器削出的完整平面和立面,它没有任何装饰,冷冷的玻璃窗连成一片,像是被线条割开的深冬冰河,从一楼一直凝结到เ顶楼。
“你一个人在那ว里做什么?”
“作曲。”
“我奠啊,曲子在哪里不可以写?回国你就得跟他牛郎织女了,现在不多拿点时间陪陪男友,以后该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
“……裴裴,你老实回答,你是真的喜欢他?”
“当然。”
“那怎么你的声音听上去这么冷静啊,完全听不出是在恋爱的状态。话说回来,你们进展到เ哪一步了?接过吻了吗?”
恋爱的话题聊多了,自然而然会朝着重口的方向靠。她回了一句“没有”,然后偷偷看了一眼夏承司,清了清喉咙,“对了,我可能快回去了,现在和夏先生在一起。”
从她抖出杀手锏“夏先生”,那边简直就像是动画ฑ片里放烟雾弹的忍者,无声无息地消เ失了。她总算逃过一劫,对着夏承司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可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多废话,她觉得莫名有些害羞。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和他面对面,后颈就仿佛被重物压着一般,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抬头与他对视。
他靠在栏杆上,刘ถ海被风吹乱,像是舞动的丝绒一样擦着漂亮的眉。他若无其事地说道:“这能算是恋爱么,都没有接过吻。”
她张开口,正想说“当然能了”,谁知对方却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连我们都有过。”
她用了大约四五秒去反应这句话的意思,而后冰冷的风像是失去效应一样,完全无法阻止脸颊开始变得发热:“那,那个不算。明明是游戏。”嘴上是这么说,那种热度从皮肤下烧起来的感觉,却一直从身体的各个部分蔓延到耳根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夏承司在一起,她总是说错话,心慌意乱ກ,举止反常,脑袋像是充血一般不能ม思考。她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低情商的人群和难以控制ๆ的事,因此,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讨厌又害怕。而她明明给出了回答,他依然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流露着的感情像在等待什么,却又带着无所谓的淡漠。
她终于无法这样僵持下去,拿着手里的谱子转身就走:“我先回去了。”
“不是在这里寻找灵感么,你还什么เ都没写。”他指了指她手中ณ的五线谱,上面的小蝌蚪还是昨天画上的。
“这里找不到我想要的感觉。”
夏承司没有开车过来,居然是因为ฦ火车宽敞好放腿这种荒谬的理由。
苏格兰奠气很冷,就是在火热的六月也要穿两件长袖才能保暖,难怪当地人都是皮肤苍白的高大人种。而且越远离都市,人们的口音就越难懂,在湖区游逛的时候她直接怀疑这里的人讲的根本不是英语。因此到了车站终于能听懂别人说话,她感到舒缓很多。他们坐的火车人不是很多,上车以后她非常自觉地坐在他前面一排,却被他叫到对面坐下给他端茶送水。好在他没有给她施加压力,只是拿着一本海明威的短篇小说集翻阅起来。她意外地发现,夏承司这样的年轻企业家爱看文学作品,比真正的文艺青年爱看文学还要让人感兴趣。
“我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么。”
他突然这样一句把她吓了一跳,她翻了翻原本在整理的五线谱,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调说道:“我是在看你手里拿的书。”
他没有回答是她意料é中的事。而恼人的是,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她不但整个ฐ人会神经,甚至会无法作曲。看着窗外晃动的风景,她很想写一些曲子的片段,但与Andy相处时那种平静又灵感如源泉的感觉消失了。最终她放弃挣扎,在他的命令下去餐饮车厢买咖啡。
果然,不论再怎么用书籍修饰自己,夏承司其人就是个冷硬的印钞机,印钞机就是艺术绝缘体。她腹诽着把咖啡放到他面前,他放下书,挽起衬衫的袖子,开始为咖啡加糖。他露出的半截手臂呈现出年轻男ç人的健康与结实,而且比想象中ณ的要更加修长。她忍不住拉开自己的袖子看了看,相比下来纤细白皙很多。她有一双柔韧度高而纤长的手,让她可以毫不费力地跨十一度奏乐,这算是上天赐给一个小提琴手最好的礼物。但是,她的缺陷在于手臂手指过细而力道不足,因此,她花了很多时间去练习按压指板,才演奏出了激昂效果的乐曲。
在这一点上,她毫不遮掩地给了他赞扬:“你这双手拉小提琴一定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