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和睦,子嗣繁衍,战事也算顺利ำ。按说,现在的他应该松一口气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赵琚近来一直心事重重。甚至连前线这样的大好消息,都不足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自然没有怨责,却也没有欣喜。仿佛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
“人年纪一大,精神就不济了,我有些乏了。”一阵短暂的静默后,萧荣忽然开口,看向初念,道,“阿令既ຂ见过了你,你们这亲戚也认了,今日不如先便这样吧?”
苏世独自从明白了些“道理”后,后来这些天,与青莺渐渐熟悉了后,干脆又搬到了她那ว里。所以那边的事,知道得清楚。一边往外去,一边道:“我先前正在青莺姐姐屋里跟她学针线,没缝两针呢,手指头就戳了几个洞。她正笑我时,府上太太来了,瞧着有话要跟她说,我便出来了。过了没一会儿,便听见屋里头起了声音,过去一看,她好像和太太顶了起来,太太骂她,她在哭——”
初念立于廖氏和董氏身后,拜别司国太后,跟随她二人出了国公府侧门,各自坐上早准备好的舆轿,在一众下人左右簇护之下,朝皇宫而去。一路之上,但见华盖舆车络绎不绝。到了皇城外,从东安门径直入紫禁城,下轿,被脚步匆忙的宫人引领ๆ着往坤宁宫去。
这些日子里,这个名字,她已๐经不知道在心里默念过多少次了。那个早夭的妹妹,她记忆里没有半点印象的妹妹,忽然竟又这样活了回来——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她离开魏国公府的那一天,回头看最后一眼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话,便是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踏回这里一步。显然,那时候的她,做也无法想象有一天,她竟然要披着别人的皮,再次被送入这扇门,去面对里头那一张张熟悉的故人之脸。
王氏与这妯娌的关系向来冷淡,不过维持表面和气而已。尤其是前些时日因了初念归家的事,心中对黄氏更是不满。这事,虽经司彰化的默许,但初ม念这样被接回,当时还是在伯爵府里引出了不小的震动。下人私下里的议论便不用提了,最叫王氏不快的,便是听说二房觉着这有损伯爵府的颜面,背地里埋怨了不少的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娘家兄长又出了这样的事……
初念抱住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姑娘安慰不停,自己้看向前头不远处那一排已๐经完全被大火吞没的屋宇,此刻才觉筋疲力尽,后怕不已。连她自己้也匪夷所思,先前怎么เ竟就如此义无反顾ุ,听到果儿呼叫声传来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想便冲进了火海,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她快要到门口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在信中ณ最后说,与其把振兴家业的希望寄托在一门别姓姻亲之ใ上,不如自己看准时机早定立场。乱ກ世成英雄,富贵险中求。最后平王若真胜出,则在他不被看好时便向他示好资助的人,往后富贵宁不盈门?到เ时候,当初大多数的那ว些自以为能保全现有一切的中立之人所能做的,也就是扼腕叹息和羡慕万分而已!
徐若麟在燕藩时,逢战事,被称将军,平日里,便一直挂总兵差委,所以被泛称大人。
初念挣脱开他怀抱,抬脸刚要开口,他已经望着她接着道,“要你这样空守着我这个废人。你不知道,我心里……”
这一年,也恰逢持续了三年的嘉庚之乱结束。匆匆只坐了三年皇帝宝座的原太子赵勘、元康帝逃出帝都金陵后不知所踪,平王赵琚登基、国体大定。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甫登基,自然一边镇压朝中遗留下来的反对势力,一边论功行赏以彰皇恩。魏国公府中的长孙徐若麟,作为赵琚向来的心腹之交,在过去三年与元康帝的战事中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自然权势逼人,不但受封一等忠勇伯、加从一品太子太保,且以不到三十的年纪,便被提举入了内阁,与一干资历过人的朝廷肱骨重臣共议朝政,成为ฦ大楚一百多年以来,入主内阁最年轻的大臣。
萧荣凝视着他,蹙着的眉松开,缓缓道:“万岁,臣妾方แ才也僭越了。万岁勿要怪罪才好。”
赵琚怔怔望着她平静的一张脸庞,呆了片刻。
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和她还是少年夫妻的时候,他是皇帝宠爱的幼子,英姿勃。那个年轻的王妃,她很爱笑,笑靥如花,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她也会抱着自己撒娇埋怨,好博取他的爱怜。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渐渐沉默,再后来,她对着自己时,就只剩下让他永远无力辩驳的侃侃而谈和这样一张平静的脸庞了。就连刚才她的愤怒和流露出来的伤感,那也不过只是昙花一现。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其实仿佛还想再对她说什么,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เ底还想说什么เ。一切都随光阴逝了。他已不是当初ม的他,她亦然。他心中只觉一片茫然,几分惨淡。
“那个贱人和她的儿子,你可处置了?”
到了最后,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终于还是无力地滑了下来,不过只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她望着他,很是清晰地道,“她被送入了冷宫,安乐王还留在原处,待万岁的旨意。”
“给她送去三尺白绫!”赵琚咬牙切齿地道,“至于她的儿子……幽闭起来,朕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萧荣只是微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