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太毕竟年岁大了,开始两天整日陪客,未免劳烦了些,第三日早起,便觉着身上不大痛快,且又是近亲和家宴,便不怎么出去见客,精神好时,喜欢了,便叫两个人进去说两句话,若是不耐烦见,就只命在外面磕个头也就罢了,只叫了年轻的小辈们进去陪着说话顽笑。
一时宝玉去拜了祠堂,又往各处让了一回,方才进来。贾母见他热得满头大汗,连忙让换衣裳๙,一时出来,换了家常穿的,贾母就问:“你姨妈那里去了没?”宝玉因说:“实在热得厉害了,先回来换衣裳,再过去。”
方才吃饭时,露珠先已问过跟黛玉和张凤娥过来的人,才特意选了这几样,一面拿出来,一面说:“我和红绡琉璃两个一起看了一遍,选了这几样出来,别的也有比这精巧细致的,合在一起又不成个ฐ样子。”
听言,黛玉便拉着她的衣襟说:“我先瞧瞧,若是喜欢了,我自个儿留着顽,再找别的也是一样。”
探春笑道:“这酒好,这琉璃斗ç更好。”
桌上已摆了八个果碟,是蜜汁红枣、葡萄干、杏干、糖莲子、鱼皮花生、桂圆、瓜子和核桃酥。
太夫人笑骂道:“这是厌我老了呢。”
王子腾的夫人见贾母这样说,一时也拿不住贾母是不愿意这门亲还是林家那边已有合适的人。只不好细问。
不日,正是出场的日期,林海无事人似的,在花房里照ั料着那一屋子的兰花。卢慧娴姑嫂三个聚在老太太屋里,也没得心思说话儿,只盼着人早些回来。
林海因笑道:“年纪一大把了,还得您老的东西。”
张凤娥便说:“一会子回去换。”
独宝钗ู和黛玉心里明白,探春因问:“这是怎么เ说?”
黛玉方แ才还疑惑,闻言,方悟过来,道:“原是如此,我说呢。”红绡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鹦哥一眼,到底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单看这份眼力,便与别人不同。
张凤娥和林黛玉忙笑着说:“我们包袱都拿来了,难不成老太太要撵我们回去?”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张有才便劝道:“风太大了,骑马哪里有轿子暖和?”又说:“老爷该顾惜着身子,这样大的风,一路吹回去,别说老爷,就是我们也擎受不住。”林海方点了头。
老太太似没瞧见,说了会子话,便道了乏。张凤娥无法,只得满怀心事去了。
张县令因牵连进一桩贩卖私盐的案子里,而被免了职。陈太太乃是他后娶的继室,为人最是刻薄,又生有两子一女,一向不待见这正房太太出的张凤娥。这陈太太还有一样,便是万事都做得出,明里暗里的苛刻张凤娥,并无一丝忌讳,也不怕人说闲话。这会儿张县令丢了官,责令回乡,陈太太便不愿意带着张凤娥,竟要送给人为妾。张县令想及从前徐太太的温柔贤淑,为人行事,一时不忍,思来想去,竟叫他想起这一宗来。
知道自家姑娘不喜姜ä味,苏嬷嬷忙拣了一颗蜜枣送到林黛玉嘴边,“姑娘含一个在嘴里,压一压味儿。”林黛玉忙张嘴含住,眉头才略略舒展。
黛玉摇了摇头,说:“不必了,这会子我也睡不着,倒不如起来的好。今年的雪下得早,也比往年的大,这样的天儿,最适合吃火锅了。还可一边赏雪,又暖和。咱们不若绕一点路,去一趟碧晶馆,和大嫂子说一声。”说着,便要起身。
过了半响,见贾母气略消了一些,才问:“刘先生是怎么说的?”
偏林海没看懂似的,荐了现在的先生过来,心里所述,又样样合贾母的意,她自不能连人也未见就说不好,更不好把人再推回去。
丫ฑ鬟道:“才回来的人说琏二爷已经下了船,这会子怕是已经进了城,再有半个时辰也该到了。”
黛玉就立在门前,指了几上的帖子说:“把那个ฐ拿进来我瞧一瞧,是哪里的?怎么先前没见着?”
卢氏便说:“别人都是这样,便是我要饶了你,恐会坏了家里的规矩,往后再有迟了的,这个也有缘故,那个也有缘故,我也不好管了。回头领了板子,在家里歇一日,正好也照料孩子,要用什么เ药,去药房里领。”金三家里的谢了恩,就连忙去了厨房。
“只要肯花心思,哪里有想不出来的法子?”这是卢氏头一次吃果酱时黛玉说的话,于今细想一想,果真是极有道理的,遂道:“妈妈喜欢,赶明儿吩咐厨房再做便罢。”
原来前两年林海替黛玉请了先生回来,贾敏想着女儿一个ฐ人读书,小孩子没得耐性,没个ฐ做对比的,怕是坐不住,便说挑两个ฐ丫头跟着一起读书,有事也有个能传话进来的。红绡和香橙跟着贾敏时,便跟着上头的大丫头认字,只是香橙年纪小些,人也淘气,并未好生学,贾敏想着还是问她一问,正好有红绡照顾屋子,她也放心,谁想,香橙一听说要读书写字,便连连摆手。贾敏当时也是好笑,并未勉强,只把几个ฐ小丫鬟叫进来问了一遍,倒是都愿意。有五六个ฐ,自然不可能都去。贾敏挑了又挑,见蓝乔๒和紫鸢两ä个出挑,难得的是聪慧内敛,便选了她们两个。
卢氏笑着说好,二人携手进了门,直接转去了东边的屋子,屋里的窗户洞开,今儿又起了些风,才进屋,便觉着全身凉丝丝的。卢氏料着不是外边的风,四下里一瞧,也未见冰盆,不由á笑道:“妹妹这屋里倒凉爽,连冰盆也不必用得。”
林珗见贾琏未再提方才的事,心里略舒坦了些,遂笑道:“说起来,我和琰儿倒是在京里出生的,我还约莫记得老太太老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