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骷髅……真的开口说话啦！”
李岫不置可否。
完成了早ຉ课，僧众6续出了僧寮，待人走空，男人舒展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自怀中摸出一只精致的琉璃瓶子，将其搁在自己้面前。
外间小雨初晴，地上湿泞，曲径上的青石还沁着些许水气，走在上面都觉得衣摆要比往常沉重一些。
“子良。”话还未说完，此时恰巧有几名缁衣僧从一旁错身而过，李岫忙打断了好友，待那拨僧人走远，才接道：“谨言慎行。”
“还有，他一般不都是会画上一只蝙蝠记号的吗？这封信上却没有，漏洞百出呵……”
“哼！”薛矜怒眉一扬，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掼，李岫垂眸一看，心中一凉：这些都是白晓谷遗落的衣物！
迎客僧回道：“小僧戒痴。”
直至蹦到白晓谷跟前，杜重仰起头，不禁一呆：“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李岫刚从慧远的禅房中出来，便听到罗瑾嘴里正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李岫走近，问道：“生何事？”
李岫拱手一揖，回道：“在下正是万年县尉李岫。”
白晓谷听闻，还以为李岫现了杜重，吓得立刻捣住双耳，憨态可掬的模样教李岫忍俊不禁。
“这两月坊间太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案件。”
李岫陡然认出了她是何人，几乎ๆ要脱口而出之际，却见街上有个高壮的男ç子沿路缓缓走将过来，那熟悉的身形瞧得李岫心下一沉，他赶忙催促着教人把女尸抬进屋内，刚ธ巧避过了男子的目光。
面具之后并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修罗，而是一个人……
李岫不明就里，白衣人也不多话，遥遥一指：只见数丈开外中庭一株古木擎天，凝神细瞧其间有一段横柯被削断了，正径自垂在树下。
而那面具十分眼熟，竟是摘星阁那ว帮跳傩舞的少年伶官所佩戴的……莫非眼前之人就是那消เ失的“方相士”吗？
李岫蹑足走近崔浩é，在他身后站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笔一画……直到亲眼看到崔浩é在壁上勾出两个被剜目割耳的人形时，他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罢，李岫心中ณ一凛，他足下微滞，道：“守一（赵元的字），随我去一趟菩提寺吧。”
开元十八年，宁王欲在赵景公寺作《地狱变》，特邀吴道子绘于东边壁上，可是眼看日头将近，白色的墙面上寸笔未提，宁王不悦，便又唤来皇甫轸绘《地狱变》于西边壁上。这个皇甫轸才华横溢、画ฑ技精湛，乃是年轻一辈画师中的佼佼者，一幅《净土变》、一幅《鬼神图》曾教他声名大噪。皇甫轸所绘的鬼神，形象生动宛若能从壁上直接走下来，于是便有人预ไ言他不日将越吴道子。可惜的是《地狱变》尚未完成，皇甫轸便被刺๐死于曲江池边，当时鲜血染得他白色的襦衫艳若芙蓉……
二人驻足，但见李岫一脸凛然，道：“哥舒放，昨日命案与你脱不了干系，现下你得随我回一趟衙门。”
“怎么เ可能嘛！”罗瑾挥挥手，“崔浩é这般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识得，倘若他众目睽睽之ใ下行凶，肯定会被人当街认出来的。更何况昨晚他应该一直忙于作画ฑ，哪有功夫再去教坊杀人？”
同韩湛作别之ใ后，李岫领着白晓谷回到家中，小桃见到เ二人先是微微一愣，旋๙即堆出笑脸，说了两句吉祥话，便忙着替他俩跑前跑后。李岫见小桃如此殷勤便没有责怪他的看护不周。
这嗓音、语势听起来十分耳熟，白晓谷刚转过身，便看到那人正提着灯朝自己疾步走来，少顷他自黑暗中脱出，面部刚毅的轮廓随着距离的缩短渐渐清晰起来。
看到好友眼冒精光，李岫知道他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虽然头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由他粘在身侧问长问短。而随行的差役也不用李岫多吩咐，当下便将围观的人群驱散，还亲自驻守在门口，不教任何闲杂人等涉雷池半步。
还未下箸，李岫又问起俞伯的去向，小桃只是摇头称不知。李岫轻叹一口气，他这门子每年都是如此，似乎是默默地回家乡去了，走时也没有留แ下一点儿音讯。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中人的身子似乎回暖了一些，李岫这才温声道：“还冷吗？”
宣阳坊，李氏小宅。
因为ฦ这一声，酒肆里顿时一片死寂，众人齐齐望向来人，男ç子却只是眉头一扬，转过头狠狠冲着这边瞪了一眼。李岫离男人最近，只见他皮肤白皙，高鼻深目，一对瞳仁竟是琥珀色——竟是个胡人。
看着蛞蛞消เ失在一片翠绿之中，白晓谷似乎很是开怀，脸上现出一抹无邪的笑容，李岫见状，不由地犯起怔忡，不光是因为此时白晓谷姣好的容颜俊美地不可方物，更是因为看着他，自己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ฐ人来。
可是这个时候，白晓谷却正置身梦境之中。
“原来你救的是它……”
李岫此时虽然满腹狐疑，可是当务之急是救人，所以便依罗瑾所言燃起了香，又把香鼎置于韩湛的身侧。
李岫将白晓谷安置在西厢榻上，又命小桃为罗瑾牵马。之后，李岫送罗瑾至东坊门，两位友人作别，瞧罗瑾上马之后，他才返回小宅。
“晓谷！”这时李岫也赶至身旁，扳过他的身子仔细地上下打量，见白晓谷并无大碍这下稍稍放下心来，用着微微有些嗔怒的口气埋怨道：
“马车行驶的时候不可以把身子探出去，会有危险的！”李岫一脸严峻地嘱咐，白晓谷懵懂地点了点头，李岫却还是不放心，牢牢攥住白晓谷的手，不再让他挨近窗边